排队的时候, 叶龄仙和程殊墨擦肩而过, 他们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眼神交流。
香喷喷的猪肉炖粉条,像是加了醋,又酸又涩,叶龄仙手里的大肉包子,也没有以前的香了。
然而,更离谱的事还在后面。
傍晚,女知青们劳作了一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却发现,宿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强力破开,里面的东西也乱成一团。
确切地说,是叶龄仙的床铺被人翻得乱七八糟,旁边上锁的柜子,也被恶意砸开,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怎么回事?家里遭贼了,还是叶龄仙得罪什么人了?”朱红霜很生气。
身为女班班长,她平时看叶龄仙再怎么不顺眼,也容不得外人跑到宿舍里欺负她。
李青荷捡起地上的被单,同样非常气愤,“到底谁干的?怎么这么缺德!”
叶龄仙心里慌乱,她想到什么,急忙去翻自己的柜子。
果然,原本放在里面的几套书本,全都不翼而飞了。
叶龄仙顿时觉得手脚冰冷。
那些书里,有她从公社买回来的学习资料,有蒋师傅送给她的戏谱,但是最关键的,还是那本《牛虻》。
《牛虻》是全英文的,万一有人拿去做文章,她根本解释不清楚。
李青荷见叶龄仙脸色不对,急忙安慰她:“龄龄,你别急,咱们现在就报告大队,让王支书、民兵队都来抓小偷。”
“嘴巴干净点,你们说谁是小偷呢?”
门外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张翠茹请王支书走进来,脸上十分得意。
她手里捧着一沓书,叶龄仙一眼就认出,那些书都是自己的。
“张翠茹,你还给我。”叶龄仙一把冲过去,眼里像燃了火,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张翠茹被她的气势吓到,急忙把书丢给王支书,嘴上却不依不饶,“支书,你都看见了吧,叶知青已经承认,这些书都是她的。”
老支书翻着这些书,皱眉。
张翠茹没了妇女主任的职务,一直拉不下脸去农场干活。在家生了几天闷气,她越来越怀疑,这一切都是叶龄仙搞的鬼。
想起之前,她听李青荷说过,叶龄仙在公社买了不少书,说是要学习,以后参加高考,她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高考都停滞十年了,现在买书学习,要么是傻子,要么是那些书有问题。
这天,张翠茹和婆婆因为挣工分的问题吵了架,越想越气,觉得是叶龄仙害了她。
所以下午,趁女知青都在麦地劳动,她找了把斧子,破门进去,随便翻了几下,果然找到了奇奇怪怪的书。
所有人都没想到,张翠茹被撤了职,居然还有脸出来蹦哒。
朱红霜知道王支书脾气好,女知青们脸皮又薄,张翠茹一旦闹起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姑娘们肯定撕不过她。
朱红霜偷偷给同伴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大队叫人,能叫多少就叫多少。
这边,叶龄仙已经恢复了冷静,和张翠茹吵架太掉价了,今天,保住这些书才是关键。
她走到王支书面前,检查所有的书目,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一本都没有丢。
她冷冷看着张翠茹:“张主任,哦不,你现在已经不是妇女主任了。这些书是我的不假,但你不问自取就是偷。请问王支书,一个人偷东西,大概要判几年?”
张翠茹被戳肺,气得大叫:“呸,我采用特殊手段,拿到你偷看问题书籍的证据,这怎么能算是偷?”
叶龄仙笑了:“这些资料都是在公社的新华书店买的,我光明正大地读书学习,有什么问题?我们是知青,幻想高考今年可能会恢复,时刻学习文化知识,又有什么错?”
张翠茹:“哼,谁说不让你学习文化知识了?数学、语文当然随便你学。可是你这些书里,那唱戏的戏本、台词本,又是怎么回事?”
叶龄仙更有底气了,她随便翻出一本展示给王支书。
“有什么奇怪,大家都知道,我已经考进了公社宣传队下面的龙虎班,这些戏都是农忙过后,我们演出要用的,唱的都是现代戏,《祥林嫂》、《剿匪记》、《游击队》……怎么,公社都能唱,你一个农村大姐,有什么权利不让我唱?”
王支书看了一眼,里面确实都是现代戏。有几个唱段,以前公演时,还被县领导表扬过。
王支书语气责备,“翠茹,叶知青去公社唱戏,大队是允许的。这些现代戏也都没问题,你想指正叶知青的错误,也不能胡编乱造嘛。”
张翠茹语塞,“这么多戏本,我哪知道她平时唱的都是啥?”
她很不甘心,又抽出最下面的那本《牛虻》,丢给叶龄仙。
“哼,就算别的书都没问题,那这本呢?封面上写着《科学养蛙指南》,里面全是鬼画符的英文。呵,中国人为什么要学英语?这不是崇洋媚外吗!”
这,叶龄仙还真没法解释。毕竟,她自己也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