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就像一粒种子,一旦种下,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他遏制过,终究徒劳无功。
“我要回去了。”她说,“我想回家。”
“这里就是你的家,有我们的孩子。”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离开。被一位神女倾心,使他忘记了她会有离开的可能。
“我很久没有回那座山了。”她语气疲惫,却坚决。他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神女终将回到天上。
当他动手的时候,才发现她惊人的羸弱。
她已经不是昔年的神女,人间的声色只会磨灭她的灵性,一次又一次救他于危难之中,耗尽了她的本源。
但她的心脏仍然漂亮,就像传说中的那样,生有九窍,食之祛病延年。
她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最终黯淡,身躯瞬间溃散成烟,消散在阁楼之中。
他虽然活了下来,却有了心疾,时时刻刻,如有千刀万剐,又更痛苦一些,万念俱灰,痛不可止。
这样活着已经是一种折磨,他最初还想谋夺天下,很快就因为心疾,没有精力再想那些。余生求神问道,无药可解。
终于,他在无尽痛苦的折磨下,剖开自己的胸腔,才发现那里空荡荡的。
此后荣华富贵如烟消散,王朝更迭,一切佚散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她死去的地方草木兴盛,曾住的小楼空置着,许多年后,响起少女空灵飘渺的歌声,年复一年,幽深诡奇。
真正的神女已经死去,徘徊在这里的是一个因怨而生的怪物。它引诱活物接近,那些丝线像植物根须一样,扎根其中,汲取养分,疯狂向外蔓延,已成灾劫。
一位修道天才翻遍古籍,找出源头,他将小楼封印,用血祭的方式封印住了怪物。
但小楼的阵法需要血祭,每当阵法不稳,就需要献祭一个活人。
只有那一脉神女与凡人的后裔,带有灵性的血液才能镇压怪物,一旦阵法打破,怪物破封而出,将有天大的灾祸。
时家世世代代用命来填这座阵法,自愿或抽签,直到时昌盛这一代,他将生来不祥的长子填进去,一举两得。
漫长的历史像一副画卷,缓缓铺陈。
时瀞尘祭阵之时,二十出头,本该昏迷,却在过程中苏醒。他眼神阴翳,死死盯着时昌盛。
时昌盛背过身去,让古大师处理。古大师合上了时瀞尘的双眼,还念了超度的经,再用时瀞尘镇压封印。
地下室负二层应该有一座祭坛,时瀞尘就这样消融在祭坛中,血液被抽空后,血肉、骨骼,都被漆黑的傀线吞噬吸收。
等时瀞尘祭阵之后,小楼在烟雨中融化,古大师又出现在山间,这里并没有回去的路。
那乘鹿而来的少女再次在峭壁上驻足,徘徊,眺望她的心上人。
新的循环开始了。
不管古大师做什么,他都无法影响这个世界的一切。他在这里一次又一次循环,时间仿佛格外漫长,轮回了许多年,足以使人发疯。
古大师渐渐有了大病,一个人说话,莫名其妙开始笑,有时候脱掉衣服满山跑,看起来疯得厉害。
时音音同样无法触及这个世界的人,她和时瀞尘都做过一些尝试,想阻止神女被挖心而死,但徒劳无功。
这些人像幻影,只会走向固定的命运。
她并不觉得难熬,随时都能和时瀞尘聊天。而且她的本体就在门外,里面已经千百年,外面才过去几分钟,再耗一耗也不碍事。
“以后不要相信男人的鬼话,”时瀞尘担心时音音杠他,补充道,“除了我。”
“那女人呢?”时音音想,那种漂亮又可爱的小姐姐她也喜欢啊,比如在山上乘风而行的神女。
第245章 已经寡了几百年 “不错。”时瀞尘赞许……
系在时音音脖子上、那条形如围脖的黑色傀线猛然收紧, 她本来就是一个单薄的纸片人,只觉得自己头都快被勒掉了。
也就是她现在是纸做的,不然谁受得住他这一发锁喉啊。
等时瀞尘松开,时音音冷笑:“呵, 男人。”
“别闹, 先想办法出去。”时瀞尘语气太温和, 就像在哄小孩子。垂落的傀线抬起,像顺毛一样在纸人音音头上摸了摸。
纸片人没什么好摸的,更不必说时音音偷懒的很, 连头发也没剪。
纸人音音用纸片手托着下巴,开始思考:“首先想想,为什么进门后是这样。”
“我们现在应该是在封印内部,那个怪物就在这里……不过上次哥哥不是说,怪物被关在你的房间里吗?”
老宅还有另一面, 在那个世界,时瀞尘的房间被封锁, 关着失去理智的怪物。一个怪物不可能被关在不同的两个地方, 除非它分裂了。
“嗯,我房间里的确关着它的意识。”时瀞尘也想到了关键之处, “这个世界只是一段回忆, 并不是怪物的意识所在之处。”
时音音:“假如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