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陈伯宗问道:“你家在哪?”后头没回答。陈伯宗扫了眼后视镜,唯有一个背影。情书老板似料到这番情景,恰时发来详细地址,陈伯宗过了眼,把手机丢回储物格。
哭声时大时小,陈伯宗恍若未闻,不理不睬。车开半路还在哭,尽管趋于微弱,但持续不断的嗡嗡声难免像在他脑神经上钻孔,陈伯宗皱了下眉问:“你哭什么?”
方旖旎吸了一下鼻子,幽咽道:“我不想上班。”
陈伯宗停了一秒:“Yvonne?”
哭声顿止,呼吸都有点闻不到了。
耳边清静了,陈伯宗也没再开口。
方旖旎脑子浑浊,又困又累又沉,想着他既然认出来了,就慢悠悠把身子转正,靠在车窗上朦朦胧胧閤眼。外头高楼鳞次,连月亮都望不见,苍穹静得屏息。
她想到在设计部工作,虽然没被孤立和歧视,但天天做杂活,调岗前的兴奋蒸发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疲乏与麻木。她原有她的梦想,有她自己的规划,一夕打乱,生活成了满池肥皂水,五光十色的泡沫让她的脚步一次次打滑,难道她要这样跌倒爬起原地打转几十年吗。
陈伯宗眉眼倦怠,经过便利店时停车进去了一趟。
方旖旎听到他开门出去,眼皮动了动,没睁开。因此陈伯宗突然打开车门,她上身毫无防备地倒了下去,她慌得双手乱抓。陈伯宗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快速扶住了她。
方旖旎只觉倏尔捏住她双手的手掌烫得惊人。
陈伯宗把她往里一推说:“往里坐。”
方旖旎揉着手腕往里挪,见他利索地坐进来,身上的气息冷漠但强势地烘她裸露在外的寸寸肌肤,一路烘到耳朵,烘到眼睛,泛起星星点点的红。
陈伯宗抬手按开阅读灯,方旖旎的视线暗一截,又忽地刺亮,眼皮不适应似的不敢借光,低低垂着。
“过来我看看。”刚刚她虽然没掉下去,但他听到她膝盖磕到的声音了。
方旖旎茫然:“看什么?”
陈伯宗回视她,明明没什么表情,但灯光让他的瞳孔幽深,仿佛凑近一点,能在里面找到自己的影子。
方旖旎蹭过去,手指悄然挠着手心。陈伯宗抬手摁了下她的膝盖,方旖旎嗷一声一个弹跳,两手抱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动:“你干什么啊?”困意顿时去了大半。
陈伯宗另一只手从座椅下的便利店袋子里拿出一瓶冰水递给她:“敷一下吧,袋子里有蒸汽眼罩,戴着睡会儿,马上到你家了。”
方旖旎松开他的手,接过冰水盖在膝盖上,冻得牙齿打了个哆嗦,刚刚磕到的时候怎么没觉得疼?是酒精麻痹了吗?
陈伯宗绕出去上了驾驶座开车。
方旖旎时不时扫他一眼,漫漫长长的目光。膝盖和手冰得发木,不觉想到他滚烫的体温,想到他特地去买的眼罩,又想到他之间的冰冷……心里一个劲得上上下下,扰人心绪,她拆了蒸汽眼罩戴上,恼恨看他太多次,让眼皮上留了他的虚影。
她一把把眼罩摘下丢在一边,拿冰水敷眼睛,这下好,整个脑仁都清醒了。
后头一直窸窣没个消停,陈伯宗道:“拿瓶水给我。”
方旖旎摸出一瓶递给他,怎么是常温的?方旖旎把按在眼睛上的冰水拿下来看,神秘一笑,突兀道:“我不喝你的水。”
一瓶冰水,一瓶常温,他应该想喝冰的,打算给她常温,只不过没料到她会磕到膝盖。
陈伯宗不搭腔,等红灯的间隙喝了两口水问:“为什么?”
方旖旎前面半天没等到他说话,早就昏昏欲睡起来,他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因此口吻恶劣:“喝我水,和我睡,你居心叵测。”
陈伯宗牵牵嘴角,似讥讽。
方旖旎留意到,觉得尴尬,不敢再睡,保持着头脑清醒。
直到她下车他两都没有交流。方旖旎洗了个澡,胡乱睡了两小时,头昏脑胀地起来洗漱上班了。
电梯里遇到Nate,主设之一,两人礼貌地打了声招呼。Nate很帅,五官立体,像美术生善画的雕塑头像。陈伯宗也帅,但陈伯宗是ate是标准的handsome,至于谈绪,大概是最高程度的attractive。她集训时见过太多漂亮的人,照理来说她已经审美疲劳,但谈绪的一举一动,常会刹那惊艳到她。包括赵郁的声音、陈伯宗的手,都是非常“美”的。
快下班时总监说开个会,研讨一下明年新春的主打产品,方旖旎有幸蹭进去了。主讲是Nate,他好像格外关注新面孔的意见,频频向方旖旎发问,方旖旎既不想出风头也不想显得太无用,囫囵搪塞了过去。Nate果然失望,方旖旎琢磨着他的表情想,还是人格魅力重要些,陈伯宗更胜一筹。
散会的时候Nate邀请她周末看展,方旖旎感到意外,想拒绝:“我周末……”
Nate切断她的话,理所当然她应该答应一样,说完“回头等我电话”就走了。方旖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