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今影的唇边一道讥讽闪过:我劝你别白费力气,她不会去豫州的。
耿忘书黑沉的眼眸迸出杀意:你错了,她已经来了。
曲今影的瞳孔骤然紧缩。
一旁的黑老汉哈哈大笑两声,也跟着开口:想不到啊,想不到,这昏君竟然是个痴情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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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公子料事如神。风禾回到客栈,向卫燕思禀报发现黑老汉一事。
其实卫燕思料不过是一普通赌徒,筹码是耿忘书累累伤痕的身体。
如今风禾追踪黑老汉暴露了,耿忘书势必会带着曲今影继续上路,若不当机立断,再想遇上就难了。
她命风禾叫出所有暗卫去密林里救人。
风禾劝道:我们暂不知他们在有多少人马,贸然救人恐有折损,反倒引火烧身,您的安危最要紧。
那就不用蛮力靠智取。
是以,风禾又跑了趟乡署,借了一队衙差,原路重返树林,目的是寻至林中深处,找到反贼的贼窝。
可这乡署是个土衙门,官差们全是半吊子,拿锄头比拿刀利索。
风禾在前头带路,用刀劈开一丛杂草,安慰官差们道:就是一些偷鸡摸狗的小喽喽,安全第一,发现他们的行踪后,不要硬碰硬,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伺机而动。
一有口吃的官差回他:你们通缉的不是指一个杀人犯吗,咋咋咋又成\'一些\'了?
风禾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本来嘛,嘴笨就别学卫燕思忽悠人。
他转开话茬说:我家六公子带领别的手下,在林子的另一边拦截贼人的去路。我们配合六公子,两队人马前后夹击贼人,一定能成。
他口中的手下,是暗卫。
正说着呢,不知是谁踢到什么东西,发出砰的一声。所有人吓白了脸,跳着脚乱叫。
风禾急忙竖起一根手指:嘘!
他走近一看,原来是其踢到一柄铜壶,壶嘴里洒出一小滩水来。
他眼睛一亮,以铜壶为中心点,前后左右绕了一圈,在附近找到了新鲜的马粪和火堆。
又往火堆里探下手指:还热着,他们刚离开。
风禾浑身血液随之兴奋,带领着官差们开始飞快奔跑,他在心里估摸距离,跑了一截路,又跪下.身去,将耳朵贴到地上,细细听着。
良久他才重新直起腰杆,打了个手势,要大家放下速度,猫着腰继续前行。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他们终于追上了耿忘书这伙反贼。
反贼们一人一匹马,高高坐在马鞍上,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全都弓腰塌背精神不佳。
风禾猜测身体抱恙的不止耿望舒一人,等他们再走远了些,他从树后探出半边身子,颠着脚尖,越发仔细的去瞧,终于在队伍的中间,看见一纤细的身影,墨发垂腰,身条窈窕。
一定是曲今影。
他怕再次打草惊蛇,不敢多有动作。
而曲今影像是隐约感知到了什么,倏然回眸,四野沉寂中,与他四目相接。
只一下,曲今影的目光就避开了。
风禾一展轻功跳上树梢,极目望去,目光始终锁在曲今影的背影上。
但见她所行之处,一块丝帕掉下来。
风禾悄悄上前捡进手中,上头写有三个血红的字,字迹潦草,只依稀可以辨认:思,回去。
血迹尚未干透,是曲今影咬破了手指写下的。
风禾的心绪低落几分,喃喃自语道:清慧县主倒不是一般的柔弱女子。
他把手帕仔细叠好,揣进胸口,然后一挥手,带领官差继续跟踪。
奇怪的是,走了许久也找不见人。
他想,难道是反贼们变了方向?
不会的,这片密林位于两山之间,只有前后两个出口,要么往前走,要么往后退
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反贼们察觉到了他们,藏起来了。
思及此,一阵寒意沿着他的脚底直窜上脊梁骨,冲得天灵盖发麻。
这样的感觉风禾并不陌生,是杀气,很重的杀气,自四面八方何围过来。
风禾面色倏然一沉,身体做出习武之人本能的反应,钻进一隐蔽的灌木里,同时拔出长剑。
与他一道来的官差反应差了许多,几声尖叫后相继倒地。
他屏住呼吸,把灌木剥开一丝缝隙,见官差们的胸口都插着一柄长镖。
镖身印有他熟悉的红莲花。
鲜血染红官差们的衣裳,也染红了他们身下的草野,红绿交叠,灼目刺眼。
活生生的人眨眼就没了!
风禾咬紧后槽牙,竭力控制因愤怒而发抖的身体。
唰唰!
有两枚飞镖刺破空气,狠狠刺向他藏在缝隙后的眼睛。
他长剑一辉,成功格挡开。
轰隆。
闪电如光一闪,急雨噼里啪啦的砸下来,倾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