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太明显地叹息了一声。
陈总好歹抬头了,他看向陶萄,摇了摇头,低声道:“你一定要走,我也确实没有什么筹码把你留下来。”
周边的人听到陈总的话,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我经营了这个公司好几年,也没有作出什么像样的成绩出来。”
陈总单眼皮小眼睛,有些胖。
有点富贵相,板着脸的时候让人觉得严肃,但大部分时候让人觉得好说话。
现在他端正着脸,好像没什么怒气,却也找不出喜悦。
他盯着桌面想:他早就预想有这一天了。
陶萄崛起的这一段时间,就连他也有一种不真实感。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因为陶萄的原因,向锦鲤传媒投递简历。
参加偶尔一次的同学聚会或者商业酒会的时候,慕名而来因为陶萄而想要和他认识一下的人也变多了。
签下了陶萄这个人,公司的处境似乎自然而然在变好。
然而当那些人问起他经营公司管理艺人的经验的时候,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几乎没有什么经验。
因为除了陶萄,公司里再没有别的特别出彩的人了。
人到中年,一事无成,他没有抱负,没有太大的才华,决心这种东西也早就睡着时间的流逝而消磨掉了。
唯一值得骄傲的是,他没有让公司的艺人像很多同类型的公司,形成黑色的潜规则链。
从某种程度上说,锦鲤传媒差是差了点,却很干净。
否则着半年来,陶萄不可能一次酒会都没有被叫去参加。
但干净这点也没法留住她。
锦鲤传媒在这个女孩的成长过程中,自然而然被淘汰掉了。
作为公司的管理者,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点周虹也了解——陈总是一个很专情的人。
他很爱他的老婆,然而夫妻两人因为生理上的原因无法生育,这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隐痛,这也是公司从成立以来就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原因。
旗下的艺人主动的行为他们不管,可从明面上看,公司不提供任何黑色的上升途径。
他有时候看着那些年轻的少年少女在努力却没得到相应的流量和名声,有时候也确有一种在耽误他们前程的无力感。
陶萄又多看了陈总一眼。
这次,她看到了陈总好似任命似地垂下了脑袋。
如同打蔫了的茄子。
“违约金我会支付的。”
“一切都按照法律流程走,我想我已经和各位说清楚了。”
“如果没有异议的话,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得先走一步了。”
大家都沉默了。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分成的话……”
陶萄抬手止住了对面那位股东的话。
“不必了。”她轻轻拍了一下周虹的肩膀,转身要走。
就在这时,陈总深吸一口气,就好像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忽然干干地出声:“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把我的股份转让给你,你愿意留下来吗?”
这话好像通过很远的距离,然后很缓慢很缓慢地传到了陶萄耳朵里。
全场的股东听到陈总的话,都不可思议地增大了眼睛,他们看向陈总,眼神像是在问:你在开玩笑吗?
陶萄像是没听清似的,回头问:“陈总,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把股份转让给你,我不希望你走。”
陈总这次说话好像鼓起了某种勇气似的,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整会议室的人都能听到。
“老陈,你疯了吧?”
“这可是你一手创办起来的啊。”
会议室瞬间嘈杂起来。
“我没疯,我们现在这个公司现在等同于坐吃山空。”
“她的能力我看得很清楚,徐记胭脂铺你们看到了吧?如果是你们,自认为有能力办成那个样子吗?”
陈总环顾一圈,沉着声音问道。
“而且葡萄现在的在行业的能力,我们整个公司加起来也比不上。”
“我没有这个能力带领公司走向繁荣,也没骨气做改革,难道给那些年轻人一纸空文让他们在这里浪费青春?”
办公室又沉默下来了。
陈总看向陶萄,又问了一次:“如果是这样,你愿意吗?”
陶萄眼神罕见地带了几分迟疑。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小看了陈总这个人。
陈总至少在这一瞬间,让她看到了他身上的仁义和人味,他挺有原则,也还挺善良,从某种意义上,不如他自己说的那样,一无是处,他很有骨气。
就好像一个碌碌无为的人忽然在危急的情形里迸发了惊人的勇气一般,这种既视感让陶萄心脏微妙地颤动了一下。
她想的是自己要办工作室,但从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