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的石阶刚被下人用水清洗过,光滑湿润,李君屹忽然停住脚步,侧身向她伸出手来:“夫人,小心……”
沈清月神色一顿,讶然看向他。
“手……”他说。
沈清月动作僵硬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大手中。
他扶着她,走下了台阶,直至出了后院才放开,全然不顾身后的方静芙是以何种心态看着他牵着自己的手走了一路。
后来沈清月才知,方静芙之所以在自己面前说那些话,是因为方静芙的姐姐曾也心悦李君屹,在嘉和公主去襄国和亲后,方静芙的姐姐原本以为自己有机会嫁?李君屹,没想到李君屹却很快娶了一个六品左司郎中的女儿,无法挽回之下只得在李君屹成亲一年后嫁?旁人……
方静芙许是听过姐姐的不少抱怨,才会跑到沈清月面前说那些话?她添堵。
后来在外人面前,李君屹也偶尔会唤她“夫人”,?她体面。
每每他这样唤自己时,沈清月的心中都会有小小的雀跃。她知细水长流、日久生情的道理,从不奢望李君屹能有多快喜欢上自己,每日能有一点点的进步,于她而言也是欣慰……
“夫人,过来……”沈清月自回忆中抽离,百花丛中的他依旧执著地向她招手,那些花在肆意的生长,他也在逐渐向自己靠近。
沈清月的脑中有些混沌,她尚还勉强记得两人已经和离,远在京城的他,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他终是靠近了自己,沈清月也不知自己何时站在了凉亭边缘,然后在他深邃的眸光中,被他握住手,轻轻地拉了下去……
沈清月只觉周身漫上清凉,后面的事情便再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清月再次睁开眼睛,眼前清明了许多,没有花也没有李君屹,只有栀素用一双哭红的眼睛巴巴望着她。
“小姐,你可算醒了。”栀素嘴巴一瘪,又要哭起来。
沈清月游离的神思慢慢归拢回来,她问栀素:“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栀素愧疚道:“小姐不是做梦,是中毒了。”
“什么毒?”
“那碗蘑菇汤,”栀素愧疚道,“薛崇羽跟我说,那蘑菇汤要重新煮沸了才能吃,我、我没煮沸就盛出来了……”
沈清月虽然不是在青川长大,但是她小时候也吃过这个,确实有听说过若是吃着不慎会中毒。
“薛崇羽说,中毒之后会产生幻觉……”
“原来是幻觉啊。”难怪她会看到李君屹。
“我回到凉亭的时候,小姐已经落水了……”
沈清月看着她自责的样子,也不忍心斥责了:“莫哭了,我不是没出什么大事么?”
栀素抽泣道:“多亏了薛大公子刚好过来,跳进湖中将小姐救了上来……”
“薛崇枫?”自从那日在八仙楼吃过饭后,沈清月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他了,“他怎么忽然过来了?”
“说是来找薛小公子的,可我觉得,他是借由来见小姐的……”
“那他走了吗?”
“还未,他在前厅坐着呢,说是要等小姐醒来。对了,郎中也是薛大公子派人请来的……”
沈清月想着他既然救了自己,自己理应过去同他说声谢谢的。只是她撑着手臂想坐起来时,发觉自己周身绵软无力,怕是连走路都困难。
她无奈地跌回床内,看向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想必时辰不早了,便对栀素说:“栀素,你去前厅同薛大公子说一声,告诉他我已经醒来,只是身体还未恢复不能亲自道谢。如今天色已晚,莫要耽误了他回家的时辰……”
“是,小姐,那我这便去前厅,换绿竹进来守着你。”
“好。”
栀素将绿竹叫了进来,自己则匆匆去了前厅。
同薛崇枫兄弟正坐在那里,一个在喝茶,一个趴在桌子上睡觉。
栀素同薛崇枫说了沈清月已经醒来的事情。
“沈姑娘既然已经醒过来,那便没什么大问题了。”薛崇枫松了一口气,
“小姐本想着亲自过来道谢的,奈何身子还未恢复,没有力气,还望薛大公子见谅。”
“沈姑娘人没事就好,不必亲自来道谢的。”薛崇枫叫醒了一旁趴在桌子上的薛崇羽,“崇羽,起来了,咱们得回去了。”
薛崇羽混混沌沌地站起身来,揉搓着眼睛含糊问道:“沈姐姐没事了吗?”
薛崇枫和栀素齐声道:“没事了。”
薛崇羽看向栀素,亦是内疚:“都怪我,没有提前告诉栀素姐姐吃蘑菇的忌讳,害得沈姐姐中毒了……”
栀素揉着手里的帕子:“也怪我,没有事先问清楚。”
薛崇枫拍拍薛崇羽的肩膀:“你担心沈姑娘,明日我再陪你过来看她。今天太晚了,咱们先回去吧。”
“好吧。”
如此,兄弟二人便与栀素告辞,离开了山庄。
栀素将二人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