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按照提前查好的信息找到病房,推开门的那一刻时舟才发觉自己的花瓶和花买的都有点多余
六人间的病房乱哄哄的,有老头有小孩,加上陪床的亲属,大的哭小的叫简直像是菜市场。孩子调皮捣蛋了,家长尖锐而大声的训斥、孩子的哭声、病人的呻|吟声和咒骂声乱作一团。
也不知道是谁在公共场合吃了韭菜盒子当早饭,天冷窗户几乎没开,透气很差,各种诡异的味道混在一起经久不散。
时舟定睛寻找了半天,才发现最角落的病床上,宋端年抱腿坐在床中央,什么都不干而只是茫然愣神。
比起那天暴雨时相遇,他更瘦了好多,头发长了没有修剪,几乎遮住眼睛,整个人都浑浑噩噩仿佛傻了似的,丝毫看不出他曾经出身腐书网、高知家庭,曾经是体面而光鲜的大学副教授。
时舟看着眼前令人头昏脑涨的一片杂乱,发觉自己过于理想了。
他只是以己度人的觉得,宋端年的处境可能就类比为自己的身边没有秦宴城、没有助理护工和秘书,自己一个人在空空荡荡的病房里。
实际上人很多很热闹,但显然一切糟心极了,宋端年的处境竟然这么落魄。
宋端年自从被郑启故意弄没了工作在学校里身败名裂之后,经济来源全仰仗郑启,启兴的巨额债务得感谢他们两人不是法定配偶而不用他还,但他大概是没钱了,而且也没住处可去。
时舟踟蹰片刻,自己的出现会不会让宋端年心里更难受?
他站在门口犹豫,又看向秦宴城,但秦宴城本来就生性薄凉,对任何闲杂人等都依旧没什么多余的情绪,面向时舟的目光,也只是近乎冷漠的回答:有因才有果。
时舟摇头:带入一下自己的话,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身边没有人陪着,也没有钱满足需求。人难免犯错,假如是我在这么一个困境之中,我肯定希望有人......
有我在,你永远不会这样,秦宴城的语气很平和但也很笃定,我不在了也不会。
如果说宋端年的确勾不起他的情绪波动,那时舟这种假设自己的确让他感觉到了一点。
如果是时舟面临这些,他是绝对不能忍受的。
好在不会,自己要是死了,留下的遗产够时舟衣食无忧吃喝玩乐一辈子。
时舟语塞,正想给秦宴城一拳让他别做不在了的乌鸦嘴假设,却在门口和那天两个做笔录的警察迎面遇上了。
两个警察见保镖手里拿着果篮和花瓶鲜花在一旁等着,两人中年轻的那个热情问时舟:嘿!来看望宋端年啊?
时舟点头:这么巧啊又遇上了?
老警察说:不巧喽,我们已经连着过来三天了。他既是犯罪嫌疑人的男友,又是受害者,上面催得紧要一份他的笔录,排除他的作案嫌疑,可是他就是不说话,而且还......情绪有点不稳定。
时舟从看到宋端年的处境的时候就已经改变主意了。
本来怕他得太孤独了太无助了,因此想来力所能及的做点什么,哪怕和他聊聊天开导一下,但是没想到他会是这么一个落魄而困窘的局面。
时舟改变了主意,不如先偷偷给他换个环境好点的病房,再帮他寻找一下有没有足以安身立命的工作让他开始新的人生,彻底走出家暴法制咖的阴影。
当他已经打定主意不进去见宋端年的时候,那年轻警察却热情说:
难道你要走?进去看看他呗,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认识的人,或许有熟人能让他心情好一点呢?说不定心情好点就配合我们工作了呢,我真的不想加班天天跑了!
不由分说,就把时舟给一起拉进去了。
时舟没办法,一只脚都已经进屋了,只好走过去把果篮放在了他的床头,准备立刻离开。
宋端年抬起头,第一眼看见警察的时候本来是毫无反应的,但一看见站在一旁的时舟,两人对视几秒,他突然发出一声穿云裂石似的尖叫!
时舟猝不及防被吓得一个激灵,结结实实的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后退一步,后背直接撞在秦宴城身上。
秦宴城立刻无声安抚似的摸了摸后颈让他别怕。
时舟本以为宋端年可能就是太伤心了而已,但没想到他直接疯了。
试想一下,一个人在本来算熟人的人面前想交流,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猝不及防的近距离狂喊尖叫起来,仿佛撞鬼,是谁都得被吓的一哆嗦。
他缓了半天才试探性问:宋端年?你怎么了?
宋端年喊完之后则是痛苦的捂住脑袋拼命挪着往后躲:
别问我......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我不记得了!我可以全忘了的!别说了.......时舟!时舟你出去!出去,我不想看见你!啊!
他又尖叫起来,整个病房的人都看了过来,连哭闹的孩子都安静的半张着小嘴呆呆看着他,片刻后奶声奶气问妈妈:妈妈,哑巴哥哥为什么又说话了?
他显然还有一丝神智,能认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