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筠想买四个粗使婆子,两个婆子守在前院到后院的垂门那儿,两个打扫院子。再买几个小丫鬟,做些端茶倒水的活,还得有看家护院的,人得好好选选,这个不急。
顾筠点了点庄户的人,提了一个做管事。
管事姓李,方脸,一身正气,为人如何还得相处过了才知道。
办事很利索,把往来的礼单记得清清楚楚,各家送的礼物也都收进库房,又把各府送礼的管事好好送回去。
暖房饭只留了亲近人吃,裴湘,顾槿,还有陈婷芸,吃过饭几人说了会儿话,等暮色沉沉人才离去。
顾筠喝了几杯酒,脸色酡红,她喃喃道:“五妹说,我姨娘在府里很好,八郎要去私塾读书了,祖母身子康健,不用我担心……”
裴殊把人抱到床上,拿来帕子给她擦手净脸,又拆了珠饰,顾筠喝醉睡了过去,她不藏着心事的时候一双眉舒展开,脸颊带着浅笑,很好看。
裴殊就这么瞧了她一会儿,心里充盈得厉害,“委屈你了。”
她今年不过十七岁,如果是他那个时代,还在读书,她这么聪明,功课肯定好。
她什么都好,偏偏选了他这么个不着调的夫婿。
裴殊握着顾筠的手,躺在了她身边,晚饭都没来得及吃,醒来都是后半夜了。
顾筠睡得迷迷糊糊的,桌上烛台燃了一半,烛芯摇晃。
裴殊躺在身边,他也累极了,就攥着她的手睡着,顾筠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又往裴殊那里靠靠,夫妻俩依偎着在新家度过了第一个晚上。
次日,顾筠才开始整理礼单。
英国公府送来了一份厚礼,木匣子里装的是田地庄子的地契,还有几间铺子的房契,得益于管过几天国公府的中馈,顾筠知道这是英国公府的产业。
她没看,把这些放在一边,想着等裴殊晚上回来再做打算。
英国公就慌张地等了一天,三月十七那日,李管事把匣子送了回来,英国公亲自见的他,看见匣子,连话都不知道说。
李管事道:“我家大人说,只是搬家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不必备这么厚的礼,若无其他事,小的就先退下了。”
英国公想说些什么,想让李管事把东西拿回去,但他清醒地明白,这是退回来的,裴殊不要,裴殊不稀罕,他说不是第一次搬家,他记恨被赶出府的事,才会这么说来提醒他……
英国公坐在外院待客的正厅,直到茶凉了也没动,他眼睛闭上睁开,然后又闭上,突然体会到什么叫人走茶凉。
儿子不愿见他,也不能说恨他,是让管事告诉他,原来的事他不在意,这些东西不稀罕,以后两不相干。
英国公一下子卸了力气,人像老了十岁,他碰了碰茶杯,苦笑,这些东西给谁呢。
给裴靖,未见得会要,最后,英国公和徐氏商量说,要不这些产业给裴湘做嫁妆。
徐氏道:“公爷这是商量还是通知妾身?”
英国公道:“自然是商量,不过也是我的意思,本该给裴殊的,但裴殊……五娘是他亲妹妹,以后嫁人,嫁妆多一些在夫家能体面一点。”
徐氏咬了咬牙,“妾身不愿!”
英国公抬起头,徐氏半分不让,“公爷给五姑娘准备这么多嫁妆,那珍儿怎么做人?让她什么都不如裴湘,她心里得多难受。”
英国公道:“这本是给裴殊的……”
徐氏深吸一口气,反正她有儿子,英国公奈何不了她,“公爷,给三公子这么多东西我也不愿意,他早就不是国公府的人了,世子是咱们靖儿,理应由靖儿继承国公府,裴殊就算出息了,那和咱们也没关系。”
徐氏万不会扒着裴殊,她有儿子。
徐氏看英国公还想裴殊,还想当个好父亲,不由在心里啐了一口,“公爷,妾身知道您后悔了,后悔把裴靖立为世子,后悔丢了个好儿子,可你也看见了,裴殊不认你,他宁可什么都不要,也不回国公府,若我是你,我就好好给裴靖打点,让他更上一层楼,而不是扒着一个根本不会理会自己的儿子。”
英国公脸胀红,啪给了徐氏一巴掌,“放肆!”
徐氏捂着脸,恨恨道:“您早干嘛去了,现在吃相这么难看,三公子四月份离开的,你等过年了,知道他做官了才找上去,你那是找儿子吗!反正裴靖也长大了,你若废了裴靖,看以后谁还管你!”
英国公手哆嗦着,“你,你这个毒妇!”
正院闹了一场,徐氏左脸肿了老高,却半步不让,英国公执意把这些田产地产给裴湘当嫁妆,她虽不愿意,也没得办法。
裴殊不要,裴湘也不想要,她问顾筠的意思,顾筠说:“给了你就拿着,不然也是便宜外人,铺子好好管着,有不懂的地方我教你。”
裴湘点点头,笑意嘲讽,“那我就收下,这么一来,她该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了,早就是这样,何苦这么多年装样。”
裴湘就是担忧自己婚事,徐氏应该不敢在婚事上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