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试卷以选择题为主,成绩出的很快,去掉听力满分90,祝梨梨以87分进入当之无愧的高分段,英语老师发卷子的时候还特地点了点她,“提高很快,看得出来下苦功了,不过以后字写得清楚一点,现在要改成机读阅卷了,一个词写的模棱两可,投在屏幕上就看不清了,要扣分。”
她依言翻开卷子背面细看,果然自己作文里的“favorite”被圈了起来,扣掉了一分。
祝梨梨那个悔啊!
分数低的时候随便扣,差五分和差十分没什么关系,但在高分段的时候扣掉一分,到了中考可能就是市一中的公费和自费,甚至能否能上的区别了。毕竟名额有限,海城一中在北河区只招30名公费和5名自费生,大家都是削尖了脑袋往里钻。
不知不觉,一个流言在班内飞速流传,几乎是一夜之间。
然而女生和男生是有壁的,祝梨梨又和班内的人关系相当一般,故而知道的又晚了半拍。
最后还是宫静怡悄悄拉住她问,“你在和初一的男生谈恋爱?”
她被问的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说的大抵是梁南,疑惑道,“他们说的有这么文雅?”
宫静怡面露难色,“那些人吃饱了撑的没事做,最喜欢嚼舌根了。”
祝梨梨笑着摆手,“是我弟弟,我妈知道,放心,没事啊。”
宫静怡松了口气,毕竟王素敏最喜欢没事找事。
老师跟学生之间的壁更大一些,知道的时间更迟。梁南和祝梨梨没避过人,最终被王素敏“逮”了个现行。两个人分开了各自请家长,她说的简单粗暴,“梁南是我弟弟。”
对此王素敏自然是不信的,两个人姓都不同,是哪门子的姐弟。直到电话通到家长那边,梁南爸爸在外头跑车,还是祝妈妈一人过来接俩孩子。
窗外枯枝生新芽,麻雀跳跃,飞旋,祝梨梨在办公室等的无聊,连作业都写完,期间不忘发条短信催促梁南,要他抓紧时间,待会儿要查他功课。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还没走,见状也有些好奇,难得有学生被盖章疑似“早恋”还能这么坦然的。这副态度竟然让王素敏觉得自己可能是错怪祝梨梨了,但是这个学生性格刁钻古怪得很,她不喜欢,爸爸虽然在政府里是个不大不小的领导,可父母离婚了跟妈过,眼见着指望不上,并不用忌讳她背后的社会关系,故而可以好好为难为难,让她知道一下眉眼高低。
不料七点半,祝妈妈姗姗来迟,证明一切只是场乌龙。
反转来得太快,王素敏自觉被下了面子,为了找回场子,非得找到一些祝梨梨的错处,于是话里话外都是她举止轻浮,成天不知道在做什么,半点心思没有放在学习上。
按理说其他家长听见这话早就怒不可遏,劈头盖脸地骂孩子一顿了,可祝妈妈却越听越皱眉,觉得这个班主任不大靠谱。
“……你们做家长的也该以身作则,好好的管教一下孩子,不然有样学样,长得又不好,以后能有什么出路?”
眼见着战火愈演愈烈,即将烧到妈妈身上,她终于再忍不住了,“王老师,您说的话我已经都录音了,我这些日子的学习状态相信各位老师有目共睹,如果您有任何质疑可以让我到时候用成绩说话。至于其他的,我们家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祝梨梨话说的硬,怼的直接,就差说一句有这个闲心管我,不如管好你自己。王素敏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尤其是她说已经录了音。就连祝妈妈也有些错愕,她拽了拽闺女,但是没有用。
“录音?你这是违法的你知不知道?!现在给我删掉。”刚才她说了不少话,言语里难免就有激动的,措辞不当的,倘若流传出去,或者被捅到教育局,会不会于工作有或大或小的影响也未可知。当老师是铁饭碗,她不想丢。
祝梨梨把文件发给自己的小号做备份,不慌不忙地解释,“只要我参与谈话了,这就不算违法,老师您不用拿法律吓唬我,我问过律师,这方面我比您懂。”
在此感谢时谦时律师,离婚官司帮妈妈打得漂亮,事后母女还提着礼物和锦旗去专门感谢他。
学生太刻薄寡情,非要和老师硬碰硬,这本是不讨好的事情,但是祝梨梨想起当初王素敏对自己做的事就没办法去讨好她。她凭什么?凭什么身为老师就能依据喜好随意批判别人?
很长一段时间,她因为王素敏讨厌上了语文这个学科,讨厌写任何东西,她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是很难不恨乌及屋。祝梨梨不是第一个被王素敏针对的学生,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曾经她逆来顺受,但现在她想告诉王素敏,她没有操纵别人人生的本事,她不够格,总有人会让她踢到铁板。
说起来,这种行为算不上最优解,与老师作对,尤其是班主任处不好,只会增加她在学校生活的难度,但是重来一次,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就好像如果这次她怂了,她认输了,就白活了一样。
——因为那是一条老路,一条能看得到结果的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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