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退房,原本是打算摘樱桃的,只可惜一夜枕上听雨,土地被泡得稀泞,果儿也被雨尽数打落了下来。不想踩的两脚泥,祝梨梨不想浪费背来的大块头相机,趁着雨后清晨光线好,举着拍了几张照片,随后转道去临近的寺庙逛逛。
领了一捆线香,每次禀承叁支,掐着在鼎里点燃了进大殿,跪在蒲团上许愿参拜。
一愿家人身体康健。二愿成绩节节高升。叁愿此生不再如前世。
她是个大俗人,发不下宏愿,想要的都是最最功利世俗的东西。梨梨素信鬼神佛道轮回之说,别提自己还成了亲历者,如今还要更虔诚几分。
染一身佛香,她倚在古树边的老墙远眺风景,妈妈和梁叔叔自以为偷偷摸摸,求了红线拴木牌挂起来,看得她忍不住也跟着两人笑起来。
“就这么高兴?”梁南不解,祝姨是个好人,祝鸿途虽然不太做人,但好歹是个干部,长得也人模狗样的,乍看比自己爹一个下岗工人跑大车的要体面多了。祝梨梨这人,表面上不讲究,其实心思可重,眼界也高,他并不确定她能那么心甘情愿地管自己爸叫爹。
“高兴啊,你爸是个好人,他们也有个伴,多好。”祝梨梨小时候抗拒梁振东,后来年纪渐长,离开家乡,没办法时时陪在母亲身边,反倒是希望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她又道,“以后我就是你亲姐了,你小心点,敢贪玩不学习走歪路就让梁叔叔给你吊起来,大嘴巴子正反面抽。”
梁南闻言“切”了一声,脸色黑沉叁分,“现在就管得很宽了,谁要你当我姐姐。”
祝梨梨就笑,“那可就由不得你喽!”
那对求完姻缘他们就下山,中午在大清花吃酸菜猪油渣的饺子,随后便启程往回走。
现在虽然不是回程高峰,但到家也已经是七八点。梁振东提溜着梁南各回各家,她车上睡了一路,现在精神正好。明天就是劳动节假期的最后一天,虽然作业已经被她干掉,复习也按部就班,但越临近便越慌张,事到临头,总觉得还差得太多,甚至开始懊悔自己太嚣张,期中考试在即还跑出去玩了两日。
也鉴于她的焦虑,才进家门就想摸书,祝妈妈这次不乐意了,一把按住她手中的那本《错题簿》,“快去洗脸刷牙,明天我起早叫你,折腾一天,再熬夜没精神。”
临时抱佛脚的挣扎被无情镇压,睡前照旧一杯温热牛奶。祝妈妈这次是铁了心不想让她看书,换了套藕粉色的真丝睡衣,洗漱过后盯着她喝完了奶,还就势坐在床边哄她睡觉。
祝梨梨现在身体年龄十四岁,心理年龄更大,早就不是需要妈妈哄睡的小baby,躺下之后再感受既觉得新奇,又有些赧然。
“梨梨……”祝妈妈望着闺女,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问道,“你觉得你梁叔叔这个人……”
祝梨梨:“挺好的,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啊,这……我们都这把年纪了,又是二婚,还办什么婚礼?不对,不是,我都被你给打岔打乱了。”祝妈妈本想徐徐图之,谁料女儿语不惊人死不休,猝不及防地来了一句,那些计较的话顷刻间荡然无存,“你就不反对?!”
“我反对什么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们俩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就在一起嘛。再说我觉得梁叔叔这个人还挺好的,就是总跑车不着家。”她作壁上观,两人依旧走到了一起,这大概就是天定的姻缘。
祝妈妈起初还以为她在说气话,但祝梨梨却飞快接话道,“我是认真的,你不用担心。”
“他说了,现在不如年轻时有力气,也有些积蓄,跑完今年就想回来找事做。正好我也在蛋糕房干了一阵,到时候可以开间点心店。”
祝梨梨拥着被子坐起来,靠着床头,长长地“哦”了一声,祝妈妈被她说的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大概是她的心境变了,妈妈也开始主动和她说事了,用不着她撞破。
“妈,不过我也得提醒你一下,你们要一起开店,涉及到资金财产,总得要先签个合同议什么的,规定出资和股份比例,还有各自负责的事情,婚前也要先签好协议。梁叔叔是个好人不假,但咱们这是事前小人,后面才好做君子,两边都得便宜。我不是咒咱们哈,我只是怕你以后吃亏……”祝梨梨对这桩婚事接受良好,相较于两人是否结婚,怎样结婚,她更关心的是开店的事。
做生意是她两辈子从未经历过的,是蝴蝶效应下更大的变数,现在又不比刚刚改革开放那阵好赚,稍不注意就会亏钱蚀本,必须要提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知道啦,梨梨你放心,妈妈的以后都是你的,以后上学的钱我也存着了。”祝妈妈安抚地拍了拍祝梨梨,这是她的女儿呢,从小养到大,越来越乖,却也是她最最放心不下的人。
“不是,我不是惦记钱,你的是你的,想要什么我以后会去赚。我是真怕你再被坑,毕竟要不是有时律师,祝鸿途那个老王八蛋……”总之,事先预防总比坏事发生时才着急想策略补救要容易。
祝梨梨口不择言,祝妈妈却微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