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
萧含知道自己在做梦,但是她醒不过来。
梦里的内容重复千百次,人也就那几个人,妈妈,邓叔叔,和曹匀阿姨。
萧含第一次进精神病院的时候,医生问有没有家族病史?萧含当时想了下,妈妈后来那两年,应该可以叫精神病了吧。
好好的突然站起来去摔门,把东西全部扫到地上去然后又一件件捡起来,说要吃维C,倒出一颗嚼两口又吐回瓶子里......
别人不知道,萧含还不知道么?她的妈妈变成了神经病,在第二段婚姻.....不,第二段感情破裂的时候。
刘茹只结了一次婚,生下萧含就离婚了。萧含没见过爸爸,从小在她身边充当父亲角色的男人,在和妈妈生活了十几年后,突然要回归他完整的家庭。
他的家庭里,有心怀大爱载誉归国的妻子,有根正苗红前途似锦的儿子。而他不要的伴侣,连辞职搬家离开他都做不到。
萧含以前只知道邓叔叔是高官,迎来送往仕途光明。高官是为人民服务的高官,高官是手握权力的高官。
后来她才知道,高官还能操纵别人的工作、学籍,甚至出行。他不允许,刘茹和萧含居然跨不出这座城市一步。
梦里是妈妈的哭喊,隔着房门,萧含到家刚进门就听见了。
妈妈为什么在哭?萧含丢下书包跑过去,手触上门把就听见邓叔叔的声音:“我们的关系不会变!感情也不会变!她回来只是回来了,我有妻子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不要脸,你挺得起腰杆子做人我挺不起,我更怕萧含和邓斌挺不起!以前和你在一起就是我傻我脑子有问题,知道你有妻子有家庭还妄想!现在她回来了,我自愿退出,放过我,好吗?”
“不可能,放你和那个男人结婚已经是我最大的错处,现在你和含含都在我身边,想离开我,想都别想!”
“那你离婚。”
“小茹,你知道,我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
“我不需要?含含不需要?邓先学,你就是自私,从当年你选择和曹匀结婚我就应该看清你的!我为什么要到你身边来?躲在你的羽翼下这些年,让我以为我也有了家,可是这个位置不属于我,你给了曹匀......十七年前我就该认清了。”
“小茹......”
房里没有说话声了,但是闷哼和呻吟还是时不时溢出来。
萧含浑身发抖,也不敢出声打断,只能靠着门慢慢蹲下来。过了多久?五分钟还是十分钟?萧含不知道,她就蹲在房门口,动弹不得,泪水满面,直到兜里手机震动。
抖着手拿出手机,是邓斌。
救命稻草。
萧含握着手机往前爬,手脚并用挪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才敢把电话接起来。
呜咽,说不出话。邓斌急得把办公室的椅子都踢翻了,萧含才哽咽着说了几个词:“妈妈......邓叔叔......房间......”
萧含把手机开了免提对着妈妈的房门,刚好听见妈妈骂邓叔叔:“无耻,禽兽,狗杂种呜呜.....”
邓斌捏着眉心,心都疼碎了。他的含含,是大家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娇娇儿~没听过一句重话,没受过任何委屈,自由自在的长到今天,突然受起了最亲的人带来的苦。
邓斌张嘴说话,萧含听见了他说话的气音,赶紧把手机收回来关了免提。
“含含,别哭。去客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用力摔碎一个杯子,然后大叫。”
邓斌在告诉她应该怎么做。
萧含挂了电话,扶着墙站起来,像他教的那样,轻手轻脚走到客厅,端起整套茶具,摔!叫!哭!
刘茹从房间冲出来,就看见自己的女儿坐在茶渍和一堆碎瓷片里面,两只手鲜血淋漓,满脸都是眼泪。
“含含!”
“含含!”
两声惊呼一起,刘茹先冲到萧含身边,邓先学已经在打电话叫人把车开过来。
伤口都不深,邓斌没让她划手,但是萧含鬼使神差就坐下来抓了碎瓷片。
邓先学送她们到医院,心疼萧含心疼得对护士发火。萧含就靠在刘茹怀里,含着眼泪对他笑。
回到家,只有母女俩。刘茹抱歉地说:“事情一多,妈妈都记不得你几点放学几点到家了。”
萧含扑到刘茹怀里,她想说妈妈,我们搬家吧。她没开口,刘茹先说了她的打算:“含含,下学期住校吧,一星期回来一次,多把时间花在学习上。”
萧含醒了,在梦里刘茹平静地说完这句话之后。
房间开着灯,厚重的窗帘挡着,看不见天光。萧含掀开被子赤脚下床,阿姨听见动静也起来了。
“咋又不穿鞋,大冬天的,家里再暖和这地板也是冷的!”说着就利索地拿了拖鞋过来,又顺手扯了件大衣给她披上。
萧含像没睡醒,眯着眼睛站在房门口想了一下,才想起自己要问邓斌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