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特高课的长官,谁敢拒绝您呢,是我高攀了。周景压住心里的火气,她知道现在不能激怒柴田,还不到她反击的时候。
我并不喜欢以势压人。柴田抓住周景的手,诚恳地说:就算周小姐是被迫和我约会,但是我保证,试过之后,你就会上瘾的。
她的手指冰凉,就像一具失去生命力的活尸,周景被她触碰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真的很难想象,有人面对这个可怕的女人能起生理反应。
明天晚上田中先生将在华隆酒店举办宁沪杭商会晚宴,我想周小姐应该受到了邀请,而且正好缺一位舞伴。柴田胃口很好地吃完了一整块牛排,然后笑吟吟望着周景,成功地消灭了她的食欲。
如果能请柴田课长做我的舞伴,我真是万分荣幸呢。周景扯着嘴角违心地说道。
那就这么定了,今天晚上六点半我在华隆饭店门口等你,周小姐会穿什么样式的晚礼服呢,我喜欢黑色,神秘又宁静的颜色,代表了一切的终结与希望的开端。柴田打量起周景的身材,给了好几种服饰的建议。
抱歉,我从来不穿这个颜色,如果现做的话恐怕时间来不及。周景不软不硬顶了回去,她可不想做一只任人打扮的洋娃娃。
太遗憾了。柴田惋惜地摇头,可是我还是希望能看到周小姐为我精心装扮的样子,这就叫女为悦己者容。
周景默默看着她,没有接话,心里早就问候了她祖宗十八代。
好在柴田没有继续纠缠,看了下腕表后,她先一步离开,临走时似笑非笑地望了眼周景。
同周小姐共进晚餐,胃口都好了许多呢。
周景一阵恶心,但是她并没有被柴田的言语吓退,而是分析起柴田的真实意图,这个女人刚才神经兮兮说了一番近乎恐吓的所谓表白的话,但是周景相信特高课的课长不会单纯的是个疯子,柴田找上她一定有着别的目的,比如她看似随意提起的华隆酒店晚宴。
柴田作为特高课的课长,如果要参加田中举办的晚宴,完全可以大大方方拿到邀请函,根本没有必要扯上周景打掩护,除非这个晚宴藏着什么特别之处。
回到家后,周景联络了文森特,让他侧面打听一下,明天田中在华隆酒店的晚宴有哪些受邀的客人。
其实你可以直接问田中先生,我想他不会拒绝的。文森特虽然答应了,但是依旧建议周景可以提高对田中秀实的信任度。
相比一个日本官员,我更愿意与文森特先生做交易,上一次我交给你的那些杭州重要人士的名单,应该已经发挥了作用。周景回绝了他的提议。
文森特苦笑:亲爱的小姐,你们中国人常说提钱伤感情,动不动将交易筹码挂在嘴边,也同样伤感情的。
我们中国人还说亲兄弟明算账呢,文森特先生,有些事情还是算清楚比较好。周景毫不退让。
好吧,我尽量在不惊动田中的情况下,帮你打探消息。
第二天一早,周景在佣人送来的报纸中翻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宾客姓名和身份,周景从这里瞧出了端倪,上面不仅有宁沪杭三大商会的成员,还有东北、华北在华日企的负责人,英法德美意驻上海领事馆官员。
另外有几个看似不起眼的客人混在宾客里,用的身份是云南的商人,可是动动脑子也知道,云南那种偏僻的地方,尤其现在这地方还在重庆的势力范围内,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受到日本驻沪领事馆的邀请。
结合整理出的近几年的大事件纪年表,周景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这一次田中的宴会其实就是一个掩人耳目的戏台子,真正唱戏的不是位高权重的领事官员,也不是富甲一方的大商人,而是那几个不起眼的云南商人,他们的真实身份是汪兆铭的特使,到上海来与日本人接洽的。
田先云罗睿邱江华这些名字不可靠,身份也是编造的,只有假名字没有容貌特征,就算将情报交给于曼青,她也没办法顺藤摸瓜找到帮助汪兆铭通日的汉奸,所以周景必须到晚宴上,找到那三个人。
这是周景第一次没有接到指令的情况下执行任务,她心里有些小小的兴奋,也就暂时压制住了对柴田的反感,挑了一件淡雅的收腰长裙,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与平日里总有几分匪气和嚣张跋扈的样子完全不同。
柴田更是一反常态,居然换上了紫色旗袍,光从外貌上看,完全瞧不出她是个内里黑心的日本人,只当她是出自书香门第的淑女。
周小姐今天真好看。柴田满眼惊艳之色。
您过奖了,怎么说周家都是上海商会的老成员了,总不能在外地商会老板面前丢人吧。
这么说周小姐不是为了我才盛装出席的。柴田有些不高兴,眼神也不像刚才那么温和了。
周景知道柴田今天有重要事宜,不可能跟她过分纠缠,所以十分大胆地承认:您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虽然这么做是在危险的边缘试探,但是看见柴田吃瘪,真的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