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攸道:“一切顺利。不过父皇改变了主意,原本是想让端王叔离京的,这会儿觉得让他去金陵享福太便宜他了,想着太后如今病重,又舍不得小儿子,故而把他留在京中,年后就同太后一起搬去绘春园,替他多尽尽孝,也让她老人家高兴。”
陆想容愣了一下。
虽然同是园子,但宜春园和绘春园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宜春园是京城最精致最有观赏性的园子,说是朝中第一园也不过分,而绘春园位置荒凉,年久失修,占地也只有宜春园的十中之一,只有几座宫殿勉强可以住人。
这会儿皇帝把他们拘在绘春园中,也算是一种变相软禁了。
萧攸利用太后对自己的恐惧和对权利的渴望,一步步地将端王和太后逼向了绝路。
这事情自然还没有完,萧攸想要的,并不是只让皇帝和太后反目这样简单。
绘春园,咸福殿。
太后躺到三更天过后依然睡不着,看着上头空洞洞的房顶,越发觉得压得喘不过气来,支起身子叫人掌灯。
赵姑姑点了灯过来。
太后皱眉道:“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这边不比宫里,里里外外都暗得紧,多点几盏灯才是正经。”
赵姑姑道:“如今您和端王都住在园子里,而端王是戴罪之身,园子里只有您的份例,没有他的份例,但您也一早说了,什么都不能短了端王的,他那边用的烛火多了,所以咱们这边的灯火就少了一些。”
“哪里就到这地步了?”太后听了这话越发不悦起来,她阴测测地看了薛姑姑一眼,冷冷道,“怎么今晚过来得人是你?薛姑姑呢?”
赵姑姑道:“还没来得及跟您禀报,薛姑姑被慎刑司带走了。”
“放肆!”太后大怒道,“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带走了哀家身边的人?这又是何道理?”
赵姑姑道,“太子殿下说了,您如今身子也不好,尽量不要打搅到您,薛姑姑被带走的时候,您正在用膳,奴婢就做主没叫人通报您。”
“佟喜呢?”太后问道,“叫他过来见我。”
赵姑姑道:“佟公公也被带走了,太子殿下说,端王的事情还没有查清,那些奴才不能规劝太后向善,反而纵您跟着端王胡闹,所以都被拉去慎刑司问话了。太子殿下的意思,想来也是皇上的意思。内廷司明儿会换几个新人来伺候,太后身边不会没人使唤的,您放心吧。”
太后这才发现,自己惯用的几个大宫女都不在了,只留了赵姑姑一个安然无恙。
她拿颤抖的指尖指着赵姑姑:“你……你竟然是老四的人!”
赵姑姑只是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道:“奴婢伺候太后安歇吧。”
太后大叫着起身,要让人把赵姑姑撵出去。
外头的几个太监闻声走了进来。
这几个都是绘春园里守园子的宫人,太后并不认得,为首那人对太后道:“赵姑姑是陛下和太子殿下钦点的管事宫女,必然会照顾好太后的起居,咱们几个都听赵姑姑的,太后不必担忧,安生休养便是。”
太后只觉得手脚冰凉。她在此时此刻才真正的意识到,即便如今萧攸还没有登上地位,自己就已经不成了,就连身边的宫女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兵败如山倒,想来就是这个道理。
她做过的那些事情,薛姑姑都参与过,她原来宫里的佟喜等人也多少知道。
而这些人已经进了慎刑司……
想到这里,太后绝望地闭起了眼睛。
她日后的处境,恐怕只会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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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姑姑在太后身边养尊处优多年,终究没有扛过慎刑司的刑罚。
薛姑姑招供不久后,佟喜也熬不住了,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交代了出来。
解决掉端王的事情后,皇帝没了心事,身子骨逐渐硬朗了一些,胃口也好了不少,承恩公日日请见未果,后来便写了长长的请安折子,带皇帝回忆了许多他年幼时和登基前后发生的事情。
皇帝冷静下来后,渐渐被承恩公带偏,觉得母后和承恩公府终究对自己有恩,想让端王登位也不过就是一时糊涂,不是什么可以饶恕的大错,甚至起了想迎太后回宫的念头。
可没成想,到了第二日,萧攸拿着薛姑姑等人的供词来了乾清宫,请皇帝给母亲一个公道。
皇帝脑子“嗡”地响了一下,结果供词后发现当中写到,当年皇帝在孝期临幸的女子并不止李氏一个,还有其他女子也曾有过身孕,只不过其他都被太后派人打掉后封口了,只有萧攸一个留了下来。
而庄敏皇后李氏,就是被太后所毒杀的,这点毋庸置疑。
除此之外,太后和通宝银号的关系,太后和大皇子、废太子的往来、收买笼络官员,传递宫廷其他干政乱政的事情,也都在其中交待了个明白。
萧攸对着皇帝请求公布当年之事,给母亲讨还一个公道。
皇帝猛地一拍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