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几句话,一来一回,有解释有恩典,引得殿内众人来回琢磨。
华阳公主有些惊喜地站起身来,离席跪地谢恩。华阳公主心里惊讶不已,她当初给月皊求了恩典,求的是县主之位。甚至当时也没有完全的把握,也只不过是在陛下面前埋了一笔,日后再从功而求。没有想到这恩典今日就到了,而且不是县主,而是郡主……
圣人先笑着让华阳公主平身,再望向盛平长公主解释:“所以,正在今日下午,为兄已经给厌辞指了婚,正是华阳这些年养在身边的女儿。”
圣人顿了顿,再补充一句:“这封号,过几日再定。”
圣人原本不会为这样的事情插手如此之多。他颇有深意的目光望了江厌辞一眼,又将目光移开,落在了李漳的身上。
正如之前所言,他开始给李漳织一张合适的朝臣网。而江厌辞,就是这张网上很重要的一环。
李秀雅完全懵了,完全不能理解眼前的情况。她原本一道白一道红的面颊彻底没了血色,惨白一片。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意外?她都已经想好等拿到赐婚圣旨之后,会瞧见月皊怎样难看的脸色。
可是她不仅没拿到赐婚的圣旨,反而是月皊拿到了?而且月皊成了郡主?
圣人补偿似的开口:“秀雅,舅舅再给你挑一个。”
圣人环顾,视线落在李渡身上。在他的皇儿中,只有李渡没有成家,就算年纪最小的李温也定了亲。
“老三。”
李渡脸色微变,立刻起身跪地,诚恳道:“父皇,儿臣身体羸弱实在不合适成家,耽误他人。近年来身体日弱,正想离京远居南地封地养身,实在不愿妻室跟着背井离乡。”
谁也没想到李秀雅第二次被拒,圣人也颇为棘手地看向李秀雅。
李秀雅忍着眼里的泪,忽然转身就跑。
“秀雅!”盛平长公主喊她。
李秀雅并不理会母亲的阻止,一口气跑到江厌辞面前,气势汹汹地问:“你要娶那个进过教坊的人,还是我?”
江厌辞正在瞧宫婢送过来的软糖——那盒给月皊带的彩色软糖。闻言,他侧转过身,望向李秀雅。
“我不打女人。”江厌辞微顿,“但是我杀人。”
第九十二章
李秀雅望着面前的江厌辞,脑子里忽然僵了一下。下一瞬,一股冰寒的刺痛感袭上她的脊背,她好似立在悬崖边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掐住了脖子。片刻之后,她才知道这是惧。
她忽然发现面前的俊艳郎君是那么的危险。直到这个时候,李秀雅才发现站在面前的这个男郎于她而言完全是一个陌生的人,她一点都不了解江厌辞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忽然而至的惧意,让李秀雅的脑子瞬间冷静下来。她才惊觉自己干了什么蠢事。顺风顺水娇养长大,仗着尊贵的身份,她骨子里本就有着几分骄纵和傲气。今日被拒,尤其是将她和月皊放在一起比较,她成了被放弃的那一个,让她一下子失去了理智,冲动跑过来说出蠢话,干出蠢事。
反应过来的她向后退了一步,压下眼里的泪,只剩无地自容的耻辱感。
“谁稀罕嫁你!”她恶狠狠甩下这样一句话,提起厚重华丽的宫裙,头也不回地跑出宴殿。
盛平长公主的脸色亦不大好看,捏着帕子的手紧了又紧。可当着这么多人,脸面总是要顾的。她摆出一张笑脸来,云淡风轻地说:“如此倒是要恭喜洛北郡王了。”
她这般说,立刻有人顺着她的话将话头移开,谁也不会再提李秀雅,纷纷向江厌辞道喜,又询问了婚期。
这寿宴继续着,所有人面色如常,但是暗地里的发笑和议论却是在所难免。
李漳手中握着一个精致的琉璃酒杯,慢悠悠地转捻着。他视线落在手中的琉璃酒杯上,有些心不在焉。旁人或瞧李秀雅的热闹,或惊江家将爵位交回去,或议论江厌辞的婚事。可李漳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老三这个时候会要离京去封地。
明面上皇家子弟客客气气兄友弟恭,可暗地里的算计从来都在。李漳很清楚李渡从不是表面上的不问世事,他不仅暗中联络朝臣党羽,甚至在暗中培养了一支精锐军。
这样一个人,以身体不好为由要去封地?
李漳不得不思量这是不是李渡的计策。以退为进,又或者暂时的蛰伏?
父皇尚在,如今不过是立储的时候。封了太子,太子也未必能成功继位。李渡如今势力不足,他暂时退于封地再筹谋亦极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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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寿宴,李淙只是在最开始开宴时过来了片刻,便回到了东宫。
宴殿处的热闹隐隐传到东宫,与宴殿的热闹喜庆相比,整个东宫却异常不仅冷清。
李淙一袭孝服白衫,殿内亦是悬满大片的白色。皇后被秘密处死,圣人只对外宣称皇后乃突发恶疾而去。
李淙在给皇后守孝。
虽亲手送她走上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