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信决定翻山。
在进驻青梧关的当天夜里,杨延信借巡哨出了关营,之后一路往南,在小队长提出疑惑的时候,他恍然,带着队伍掉头,没多久,借口小解喝水,用蒙汗药把小队长及巡哨兵卒全都放到了。
看着最后一个人捂着脑袋倒下,杨延信一翻身急忙从大石上爬起来!
他火速往后狂奔,在山边卸下重甲,仅穿一身轻便软甲,紧了紧腰带束袖和干粮袋子,最重要是摸了摸怀里的布防草图,他吐了一口气,仰头望一眼山顶,飞快往上攀去。
杨延信爬啊爬,他预计在天明之前出山的,然就在他即将翻过第一道山梁的时候,却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二公子,你这是去哪呢?”
幽静的夜里,黑黝黝的山间树影,气喘吁吁的喘息,突然之间,身后突兀传来一道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声音。
杨延信心跳漏了一拍,霍地转身,却看见婆娑树影之后,缓步踱出了一个人。
这是个劲瘦青年,身姿笔挺,无声无息出现,杨延信认得他,这是杨延贞在侦察队的上峰,叫阿川。
阿川同时也是杨延宗的心腹。
骤不及防,突然看见这样陌生又眼熟的脸,杨延信大骇,然不等他做出反应,余光之中,却见视线边缘的大石上,还立着几个人。
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伫立在大石上,冷冷地俯视他,杨延信感觉到一道冷电般的目光,仿佛一瞬就穿透了他的骨髓。
他心口一凉,一骇,霍地转头。
只见冰凉如水的月光下,那人侧脸一半陷入阴影中,天庭饱满,鼻梁笔直,那双浓长的眼眸线条如刀锋一般的锐利,教人不敢逼视。
非常非常熟悉的一张脸。
这人正是杨延宗!
杨延信这一瞬,简直心胆俱裂,他骇然跌倒在地,明明不冷,身体却无法抑制地哆嗦起来了,“……大,大哥。”
杨延宗冷冷道:“你别叫我大哥。”
“我不是你大哥!!”
“把这个蠢货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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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延信筛糠一样抖着,尤其是当他发现,先前被他下了蒙汗药药倒的卒长和兵士已经被悉数抬了回营并解药清醒之后。
——他是故意巡至小连城还要往外的最远处的,但这么远的距离,就这么一段不算长的时间,这人却竟已经回来了并救醒了,那岂不是……他所做的一切都在他人的视线之下?!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心脏刹那紧缩成一团,无法抑制的恐惧,脑海里所有狡辩的说法瞬间糊成了一团,上下牙关“咯咯”地抖动了起来了。
他是被阿川半提半拖着回到营区的,一直往深处走去,期间,他甚至经过了原来自己起居的小院。小院子已经乱哄哄一片了,他的宠妾、亲兵、长随,所有所有与他相关的人物,都被粗暴拖将了出来,正押往同一个方向。
唯一安好的,大约就是苏蓉。
苏蓉正抱着孩子站在院门前哄着,孩子有些吓到了正抽噎着,她低头轻拍哄着,忽孩子看到他了,流着眼泪的小男孩怔住,伸出小指头一脸吃惊地指向他的方向。
苏蓉撩起眼皮子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没有悲悯,也没见太多情绪,失去了过往的所有恭顺和温柔,只把孩子的脸埋进自己的肩膀拍着,她静静看着,仿佛只是一个置身事外的陌生人。
杨延信下意识一恼,且一瞬他意识到什么,霎时愤怒了起来,怒不可遏:“你这个贱婢?!是不是你……”
但他很快就愤怒不起来了,一只手伸到他下颌骨,阿川利索卸了他下巴,“呜呜呜”语不成句,含含糊糊骂了几句,很快就被拖过去了,一直拖到营区边缘的一处陈旧库房。
这是一处石屋,窗开得很高很小,还装了铁栅栏,用来充作临时牢房再合适不过了。
室外人不少,除了杨延宗的亲兵之外,杨延信还看见李盛恩、蒋清平、杨延贞,一张张熟悉的面容,或冷漠或愤怒在眼前闪过,然后他就被粗暴拽进牢房之内,一推扑进去!
八月末的夜,冷风萧瑟,一阵阵寒意自石质地面透过掌心和下肢传遍全身,让杨延信的愤怒顷刻消褪得干干净净,先前的恐惧一霎涌上心头。
他真正害怕起来了!
然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脚步声,是那稳健有力的熟悉步伐,一下一下落在耳廓内,“哐当”一声铁门被推开,那步履最终停在阶梯之上,他感到一道冷电般的眸光落在他的背上。
“大哥,大哥!!”
杨延信痛哭流涕,他连爬带滚,攀上阶梯,抱着杨延宗的大腿,哭道:“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鬼迷心窍,我该死,我大错特错,大哥!求你了,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杨延宗这两个弟弟,杨延贞年纪轻性格开朗日常和大家打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