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卿给他擦着药,指腹抹得都是苦药味。
“你小瞧我了,这些东西不至于掏空我的家当。”
从上郡起行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带来的药虽少,却也不至于能全都用没了。他这次伤得厉害,筋脉尽断,就算用尽了药连她也并非全有把握。
沈瑜卿板着脸,开口,“近日先别走了,在这里养养伤。”
魏砚没做声。
上完药,沈瑜卿重新拿起夹板夹到他的臂膀上。小心地避开伤口,用绳线慢慢系着。
“昨夜你为什么不去找我?”沈瑜卿不禁皱眉,她一整夜没睡好,他却有意瞒着她,这事又不是能瞒一辈子,早晚都得知道。
系完了绳线,她方要站起身,又被他收到怀里。
魏砚眼底沉沉地看着她,“你说得对,是我怂了。”
沈瑜卿面朝向他,看清他眼底浓重的墨色。
他没再继续说,手还搂在她的腰上,下巴蹭着她的脖颈,有些日子没顾得打理,刮得她细白的皮.肉红了。他盯住她的眼,“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那珠子究竟只是暂时被放在匣子里,还是永远被放在匣子里了。”
沈瑜卿心口怦然跳了下,毫无预兆。
她敛下眼底的神色,回他,“这与你有什么干系?”
被她如此回了一嘴,魏砚气得哼了声,鼻下出气,顺着她的颈去压那朵柔软,沈瑜卿躲避不及,被他狠狠压住,报复似的,在上咬了一口。
“你是狗吗!”
沈瑜卿吃痛,眼瞪着他却一点用都没有。
“有你哭着求我那一天。”魏砚笑得邪气,力度放轻,探入她的齿缝,轻轻勾着。
大约世间再也没有如此柔软清甜之物了。
…
后午的时候沈瑜卿从毡帐出来,魏砚在她身侧。
张禾前来禀事,见王爷手正紧抓着王妃,且甚是亲昵,他硬是低着头不敢多看。
看到外面有人,沈瑜卿手动了下想拿走,魏砚反握了握,才彻底松开手。
“夜里我去找你。”他在沈瑜卿耳边低语了句。
没料想到他会说这句话,还是在外面,也不知张禾听到没有。
沈瑜卿唇抿了抿,没答他的话要往自己的毡帐走,忽他手又拉过来,无懒地撞她的肩,“听到没有?”
张禾低垂着头装死。行军要求目力和耳力,这些话他自然都听到了,心里埋怨呼尔丹忒不识趣,明知王爷与王妃一同来,还安排了两个毡帐。
“做梦!”沈瑜卿冷着脸转身走了。
魏砚看着那道影唇线提了提,又想到已是残废的胳膊,笑便没了。
他不在乎这把肉身会如何,是残是废,他都无所谓,但对她而言不同。
魏砚收敛心思,看向张禾,“何事?”
张禾躬身道:“王爷,关押牢狱的降兵招了,确实是耶律殷下的行兵令。不过这些兵来得怪异,除却几千是耶律殷部下,其余竟是阳关出逃的流民。”
“属下猜疑阳关一事是否与耶律殷有关?”
耶律延自上位一直安守本分,有交好意向,从未与关内发生过什么冲突。阳关一事绝非短时间出现,若与耶律延有关,那张图纸他必然已经看过,何必费尽心思来夺。
或者是…耶律殷看不懂那张图纸。
这便说的通了。
“传我军令,召集雍州,灵州,梧州三州兵马围攻西可伦。”魏砚沉声道。
张禾吓了一跳,集三州兵马,可是不小的阵仗,“王爷,这…真打?”
魏砚冷笑一声,“佯攻,打到他们投降,派使者去趁机把耶律殷给我抓来。”
张禾就知道王爷手段狠,没料想这次用了阴招,他偷偷看了眼魏砚的右臂,想耶律殷将王爷惹恼,这下算是倒了大霉了。
图纸上的秘密,耶律殷的胆大,看来那糜烂的朝廷早有了里应外合的狗贼,老东西在位子上真是一年不如一年,竟放任他们肆意妄为。
…
天边昏沉,尚没入夜,呼尔纯再次发病。
这次要比前一夜更甚,从毡帐里冲出,疯癫了般狂躁大笑,四五侍从都压不住。
沈瑜卿听到动静,披好外氅方掀开帐帘出去。
眼前忽晃过一道人影,她下意识向后退,那人跑过又停住,蓦地回头看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笑意惊悚诡怖。
“你是淮安王妃?”说的是官话,清晰流畅,听起来却有些古怪。
沈瑜卿错着步,眼见醒柳提剑走近,她使了眼色,示意她先别过来。
“你是谁?”
呼尔纯掐着兰花指拍拍脸,娇俏地笑出声,“我呀,我是魏砚最爱的女人。”
“魏砚有正妻,既然他爱你,为什么不娶你?”沈瑜卿淡淡地问。
“你闭嘴!”似是激怒了她,呼尔纯眼眸瞪圆,白皙的皮肤爆出可怖的青紫纹路,攀附于整张脸,可怖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