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去想,却无路逃避。
宁柔眼神里的担忧,让她觉得自己像一个罪人,而且这辈子都无法为曾经犯下的错误赎罪。
心口愧意翻涌,她悄悄将视线别开,直到目光再也看不到宁柔的脸,才小声给出回应。
我没事。
裹杂苦闷的回应,一听就知道有事。
宁柔愈发担心起裴仪的状态。
那,幼儿园的表演,要推迟吗?
不知不觉间,气氛就变得有些凝重。
连宁宝宝,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阿姨病了,就在医院休息好吗?
母女俩,都是善良单纯的人,总能将别人的好记在心上。
裴仪心情沉重,忍不住叹气。
不管是宁柔还是宁宝宝,给予出的关怀都让她难以承受。
她的喉咙,有些酸,又带着涩,连说话都成了一件难事。
空气中的沉默持续蔓延。
宁宝宝年纪小,不知道裴仪为什么不说话。
她眨了眨眼,两只小手搭在床边,犹豫了会,还是将手伸了出去,小心翼翼地握住了裴仪的指尖。
妈妈说,生病了要听医生叔叔的话,这样才能好得快~
来自小朋友的关爱,简单而纯粹。
裴仪眉头微松,再也不能保持安静,这一次,总算鼓起勇气,给出了回应。
不用担心。
阿姨的身体,已经好了。
话刚说完,她就摸了摸宁宝宝的小脑袋。
动作轻软,又有些亲昵。
宁柔看着这一幕,嘴唇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还没有反应过来,裴仪的视线,便落到了她身上。
表演不能推迟。
今天晚上,我就要回海市了。
今晚就走?
宁柔愣了愣。
不等她回神,耳边,又响起一道熟悉的婉转声音。
对了,刚刚的电话是子宁姐打过来的,她说洛真今晚就会回海市,不出意外,你们晚上就能联系上。
宁柔听见这句话,顿时杵在原地,连动都不敢动。
许是不敢相信,一分钟过去,她才松开唇,再次确认了一遍。
真的吗?
裴仪听出她话语中隐藏的欢喜,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想起简子宁说的话,她点了点头,语气,也无比笃定。
真的。
洛真今晚,肯定会接你的电话。
***
幼儿园的演奏会,终究是如期举行了。
一切都和裴仪预测的那样,宁宝宝表现得很好,没出一点差错。
表演结束,刚好是下午五点。
几天相处下来,宁柔对裴仪的印象与之前大不相同。
眼看对方就要回海市,她才想起来自己这里也有一样东西要还回去。
这张卡,是周女士上次不小心掉在酒吧的,我听见你叫她姑姑,你见到她的时候,帮我还给她,可以吗?
裴仪垂了垂眼,看着眼前这张银行卡,记忆瞬间被拉回周如虹和宁柔谈话的那个晚上。
她仍记得,当宁柔说出姑姑两个字的时候,周如虹是如何的惊慌失措,连手里的银行卡都拿不住,就像丢了魂一般的落荒而逃。
宁柔怎么会要周如虹的钱呢?
裴仪双唇紧抿,伸手接过了卡,直到宁柔离开,才从包里将原本准备好的钱拿了出来。
黄色的牛皮纸,鼓鼓囊囊的,里面包着一整叠红色人民币,根据厚度估摸,至少五万块。
五万块,对一个贫苦的家庭来说,算得上一笔巨款。
既然是巨款,宁柔多半不会要,就算勉强收了,应该也不会花。
如同周如虹留下的那张银行卡一样。
裴仪再三思量,最终将这笔钱交给了幼儿园园长,由他代为转交给宁柔
作为宁宝宝配合演出的费用。
***
晚上十点,海市中心医院,洛真终于醒了过来。
被关了整整五天,她什么东西都没吃,要不是警/察抓住了徐金巧,恐怕她会饿死在那栋废楼里。
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格外安静。
她的身体依旧虚弱,因为长时间的缺水,嘴唇也有些干裂,正是想喝水的时候,病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再下一刻,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穿着校服的短发少女。
是洛繁星。
说起来,两人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看到洛真清醒,洛繁星立刻冲到了床前,连门都忘了关。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去叫医生过来!!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说话声音就大了些。
洛真抿了抿唇,心里最惦记的人,自然还是宁柔。
等等。
宁柔这几天,有联系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