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当没听见,继续糊弄:“你,你说,你刚刚,为,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打……我草!”
话说到一半,我突然脚一麻仰摔在了地上,尾巴骨撞得生疼,一时半刻没爬起来。
我咬着牙想做戏做全套,趁热再打个酒嗝。
裴雁来却不清不楚地笑一声,“林小山,”他轻声叫我的名字,温柔是离奇的错觉:“你喝醉的时候不会结巴。”
“……”戏过了。
我担心裴雁来把电话挂断,于是也不演了,慌不择路地开口:“哎,你别…”
话没说完,手机听筒就传来了嘟嘟忙音。
“……挂。”
我第一次痛恨自己这么了解裴雁来,几乎一猜一个准。
我不甘心,电话继续往那儿拨,手被冻僵,几次没点准图标,手机连着充电宝都开始发烫,我还是固执地不愿叫停。
直到电话拨出,嘟嘟响了七八声,裴雁来才赏脸扔过来一句,温声道。
“有什么事。”
烤羊肉串的炉烟飘过来,我被熏得眼泪直流,连忙爬起来,躲到隔壁大保健的侧门。风吹动劣质的塑料珠帘,粉的黄的绿的蓝的,声响窸窣,我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除夕那天,我给你发了新年快乐。不是群发。”我不再毫无意义地装醉。
裴雁来嗯了一声:“看到了。”
“……但你没有回复我。”
他四两拨千斤:“我以为我在工作群发过新年祝福。”
那不一样。
我张着嘴,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身侧路过一对互相取暖的爱侣,两坨挤在一处,是臃肿的亲密关系。
老歪刚刚说的话还萦绕在我耳侧。
——“你爸和你打完架的隔天,他鼻青脸肿地又来店里了。我也不瞒你,他就是想找我打听你的学校和住址。但很遗憾,我压根就不知道。”
——“后来他为了蹲你,一连来了一周。他只闷头喝酒,什么都不做,我也不方便叫保安赶人。直到那帅哥和他撞上。”
——“……后来场面就有点血腥了,反正你爸怂了,没人逼他,他自己跪着磕头,脑袋还被帅哥踢了几脚。帅哥还放了狠话。时间太久了,我也记不清楚,但大概意思是,‘从今天起他没爸了,希望你记住’。太他妈带劲儿了。”
——“我还以为你们俩谈了呢。普通朋友能做到这份上?不太明白你们九零后。”
……我已经很多年没想起过林辉这个人。
是死了,病了,还是为钱犯罪蹲牢子,都和我没再有牵扯,像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我全然不知道,我这些年风平浪静的生活,背后竟然有裴雁来在开路。
多管闲事不是他的作风。裴雁来既然能帮我到这个份上,又为什么会一声不吭地把我扔掉。
我真的只是块可有可无的狗皮膏药吗?
自作多情是人的天性,我确实动摇了。
我嗓子发紧,问出口的话语无伦次,眼下和过往倒错。
“你不回我……那天之后,你再也没回过我消息。你把我删掉了,我找不到你。为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
问题憋了太久,以至于我不敢听到答案。
裴雁来似乎换了拿手机的姿势,衣物摩擦,让我耳朵发痒。
静默几秒,他才不紧不慢,客客气气道:“回你消息好像并不是我的义务,林助。”
一拳打在棉花上,我很无力:“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我不知道。”他轻笑一声。
“……”我接不下去了,说不沮丧不可能,但他能好好和我讲话才是不可思议。
傻b才去猜裴雁来的心思。
越挫越勇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今天听了老歪一席话,我感觉我还能和裴雁来这座五行山再斗五百年。
裴雁来继续道:“如果没别的事……”
大保健侧门的尽头是垃圾箱,高耸的路灯泄下一点光。我看光下挣扎的飞蛾,内心逐渐变得平静。
“有。”我清了清嗓子:“最后一句话,你听完我就滚蛋,这辈子不会再烦你第二次。”
“说。”
我可能真的喝醉了,突然笑起来。
“刚才那句是骗你的。”
“嘟”一声。
他挂了,毫不留情。
第44章 好名字
假期结束后的第一个周末,我拿着电子请柬,受邀参加首都高校联合举办的领峰杯百大辩论论坛。与会地点在民大的新礼堂,统一要求着正装。
二月初最低温还在零下,我翻出一件驼色长风衣披在西装外面,看起来人模狗样,在地铁上甚至有姑娘来要我的微信。
我婉言拒绝了。
领峰杯的历史已经近二十年。首都三十七所开设校辩论队的高校组成联盟,每年的五月举办赛事,次年二月设论坛,新一届荣膺“新领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