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救我?
“……你说什么?”
我脑子一懵,强迫自己艰难地消化着信息:“这件事怎么从来没人和我提过?”
李笑笑摊手:“当时听完就忘了,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
“……”
是。
如果有人一直在盯梢我、关注我的一举一动,那事情就不那么奇怪了。
我看向裴雁来,他还在和那位教授交流,优雅美丽的皮囊仿佛从不褪色。我年少时曾一步步扒开神的面具,至此经年,又一寸寸摸清魔鬼的真心。
他隔着过往的人群和我对视,我清楚自己的眼神太过火,所以慌不择路挪开目光。
我太迟钝了。
直至此刻我才意识到,原来裴雁来一直都在看着我。
只是他看向我的时候,我总是回头。
“你知道吗?”李笑笑突然开口:“我不爱我丈夫,他也不爱我。我结婚其实是因为我妈。她年轻的时候操劳过度,现在身体特别差,不知道还能熬几年。她最大的期望就是我能像她朋友的那些孩子一样,在年老色衰之前,能找个人结婚,安定下来。她总觉得,女人这样下半辈子就没有忧虑了。”
我有些意外。这些话她从没提过。
“消灭个性就能拯救摇摇欲坠的整体性吗?”答案当然是不能,她没有笑,“但我没法拒绝我妈。我不想让她有遗憾。”
可悲吗?毫无疑问的,但我什么都不能说。她或许是在婚前的十分钟想找个人倾诉,而我的立场只有倾听而已。
五分钟后,典礼开始。
鼎润的同事都在舞台的右手边,我在左边第二排的角落落座,旁边给裴雁来留了个位置。
新郎个子不高,也其貌不扬,但气质端正文质彬彬。
李笑笑没骗我,喜欢还是不喜欢,眼神能看出来。他们走向对方时克制又礼貌,比起新婚夫妇,更像是两位青涩的演员。但李笑笑的母亲哽咽得很厉害,她坐在轮椅上发言,麦克风放大她的呼吸不畅。整场婚礼,只有这一刻,李笑笑流下了眼泪。
伴娘拿着婚戒上场时,裴雁来才姗姗来迟。
司仪问女方,你是否愿意,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都爱他,尊重他,接纳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李笑笑没说话,只点点头。
沉默在此刻本应是很尴尬的,但婚庆团队气氛组很在线,背景墙上适时放起浪漫爱情的vcr。
我注视着花台的一对新人,裴雁来主动摊开手,然后我抓住他,说,我爱你。
郑重又不那么郑重。
裴雁来垂下眼,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台上,摆弄我的手指。
典礼结束时,冰雹停了。
原本安排在草坪的自助餐又摆了起来,只是西花园的地势低,有积水,宾客全部移步至东花园用餐。
宴会厅人群散尽,我也想跟出去,裴雁来却径直去了西门。
虽然从没摊开来说,但我知道他和我一样,并不喜欢人群。我跟在他身后,来到空无一人的西园。
下完雨夹雪,花园里草木都被洗刷上水汽,空气格外清新,不远处传来小型鸟类脆亮的鸣啼。
“来这儿做什么?”我蹲下去,去看一朵紫色的花。
裴雁来说:“让你看看我。”
我一愣,抬头去追他的身影。
裴雁来逆光站着:“好好看着我,然后再说一次。”
“说什么?”我问完,心里却有了答案,只是不太确定:“……我爱你。”
裴雁来歪了下头,“刚刚你可不是这个语气。”
于是我站起身,理了理领口,认真地重复:“我爱你。”
“裴雁来。”
“无论疾病还是健康,贫穷还是富有,都爱你,接纳你,忠贞不渝,直至死亡……”
“……我也不离开你。”
我篡改了宣誓词。我不避讳谈死,但畏惧分离。
是漫长的静默。
裴雁来和我对视,难得地不是在对峙。
“那边有把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这会儿语气前所未有得温柔:“帮我拿过来。”
我被他蛊惑,只知道呆滞地说“哦”,然后从手边乐团拎起乐团遗落在这儿的小提琴。
裴雁来应该挺久没碰过琴了。
他站在阔叶常青的树冠下,架起琴,搭上弓时,刚出的几个音不太流畅,但很快渐入佳境。
音乐的私密性决定了,裴雁来的每一次演奏都是情绪,我曾经在他家楼下偷听,或模糊或清晰。真诚和表达欲是裴雁来先天缺失的品质,可这是为数不多的一次,他剥开自己,把心事说给我听。
a time for us,死而同穴。
曲子拉到一半,我去吻他。
树从地里凸起虬结的根,琴被靠在上面。他暧昧地咬着我的上唇,骂我白日作怪,我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