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踩着他的腿弯,令人上前挑断手筋脚筋。
他早被灌了哑药割去了舌头,拼命挣扎着,喉咙里只发出一些模糊不清的嘶吼。
那人害怕他看不清似的,把人带到他面前杀。喷涌而出的血液溅到他的脸上,模糊了视线。
但是那人并不舍得让他死,把他拖进了大理寺的地牢,把他吊在冰冷的墙壁上,每日拿些不知名的东西塞到他嘴里。
齐璟浑噩地过了不知道多少时日。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天可以活,舌头被拔去,手脚被铁链束缚,他没办法自裁。
地牢里的老鼠开始啃食着他的血肉,他兴许染上过鼠疫,但是又莫名其妙地恢复,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逼着他亲眼看着那人登上龙椅君临天下。
有一天,他的眼前闯入了一个明艳身影。
熟悉又陌生。
这人的身形他是熟悉的,但是无比娇艳的颜色,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人的身上。
来人揽起着衣裙跨入地牢,抬头望见齐璟的一瞬间,泪水决堤。
他似乎又很害怕有人看见他哭,连忙擦干了眼泪,跑到齐璟面前,手指扫过齐璟脏污的脸颊,看着他浑浊的眼睛。
他说:成或者败,我都陪你。
长时间心如死灰的齐璟,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刹仿佛被人击溃了心里最后一道防线。齐璟从梦中猛然惊醒。
这个噩梦重复了很多年。
噩梦止于最后那人模糊不清的声音和面容。
成或者败,我都陪你?
齐璟召见过解梦的星官,星官只告诉他不吉二字。齐璟也知道不吉,比星官知道的更透彻,一国之君梦见自己被别人如此践踏,这要是件吉利的事儿,那还真就见鬼了!他也让御医诊过脉,开过治梦魇的药,也都无济于事。
只要一闭眼,就能看见火光冲天的勤政殿。
要想避免噩梦,只能不睡觉,可是人又不能不睡觉。
齐璟的头愈发地疼,心口发堵,喘不上气。他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才开口把黄德全叫进来。
黄德全的手里端着一碗黑黢黢的汤药,掀开帘子递到齐璟手边,又命人点燃安神的熏香。
黄德全小声问道:圣上又梦魇了?
齐璟不说话,端稳手中的药碗屏住气息,正准备喝下苦涩的药。
他手边的被子忽然蠕动了几下。
齐璟一愣,一个毛团子瞬间从被子里蹿出来,一下子撞上了他的小腹。齐璟手一抖,手中的药碗摔到地上,里面的汤药自然也洒了一地。
小毛团好像也撞懵了,贴着他的小腹转了好几圈,被齐璟一把捏住,举到了眼前。
小猫紧紧闭着眼睛,雪白的爪子往空中挠了几下,后知后觉地缓缓睁开双眼,对上了一双阴郁至极的眼睛。
齐璟手里的毛团子打了个哆嗦。
*
天黑了。
苏遗秋蜷在猫窝里面,睡不着觉。
没办法,白天睡得太多了,晚上根本不困,他强迫自己闭眼睡觉,闭了一会儿又睁开了,在窝里打了个滚,好奇地环视着四周。
狗皇帝没把他交给虐猫怪,也没把他还给饭票,而是把他扣在了勤政殿。
苏遗秋蹑手蹑脚地从猫窝里出来,在勤政殿转了一圈,还跳上龙椅,坐直了身板,享受了片刻当皇帝的快感。
好吧,其实并没什么意思。
苏遗秋自娱自乐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聊了。
狗东西呢?
狗东西应该在睡觉吧?
苏遗秋肆无忌惮地在勤政殿溜达着,从后门跳出了勤政殿,绕过重重看守的侍卫,迈着小碎步,藏在宫人宽大的衣摆下,钻进了一间屋子。
唔好香
跟狗皇帝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苏遗秋畅快地吸了几口,贴着墙根继续往里走,忽然撞上了一堵矮墙。
这是一个和他一样高的台阶,一共有三阶,苏遗秋笨拙地跳了上去,才发现台阶的上面是一层软软的被褥。
比他的猫窝还软。
苏遗秋欢快地扑到上面打滚,忽然,身下的被褥一动,把他整个猫都盖在了被子下面。
这好像是张床?
苏遗秋从被子里钻出来,轻手轻脚地在床上走了一圈。从床头走到床尾,和熟睡的齐璟看了个对脸。
苏遗秋一屁股坐在床上。
噫狗暴君的床!
他还是赶紧下去吧!
苏遗秋调头就跑,一扭头,一股熟悉的香气钻进了他的鼻孔。
可是真的好香。
仿佛受人蛊惑一般,苏遗秋钻进了齐璟的被窝。
被窝里面又软又暖,还有令猫身心松快的香味,苏遗秋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在被窝里面动去,猫脑袋一歪,就撞在了齐璟的手上。
好香。
不行,快让他吸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