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为什么齐璟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他觉得那么多次重置那么多天的费心谋划都被喂了狗。
他刚想问为什么,却被一阵急剧的疼痛打断。
苏遗秋费尽地睁开眼睛,熟悉的帏帐慢慢浮现在眼前,他偏头往旁边看去,周围是再熟悉不过的布置。
苏遗秋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终于从那个魔窟出来了,他回家了。
虽然睁开了眼,但苏遗秋好似并未完全清醒,他躺在床上,呆愣地望着头顶上帏帐的花纹,红底金线刺得他眼生疼。
他的记忆又恢复一些了,却停留在齐璟对他说的那些话上。
后来呢?
后来怎么样了?
苏遗秋伸手覆在额头上,他努力想从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中寻找真相,最后除了让自己头疼欲裂,别的什么都没想起来。
他阖上眼睛,躺在床上愣愣地出神,过了一会儿,苏遗秋觉得脖颈湿漉漉的,他以为是伤口裂开了,迷迷糊糊地伸手摸了一把,没摸到血,只摸到了毛茸茸的脑袋。
你把娘吵醒了!
苏遗秋强撑着起身,几个毛茸茸的脑袋撂在床上,离他最近的那个,正伸着舌头舔着他的脸。
不是我!那只小狼委屈道,娘本来就醒了!
许久不见,几只狼崽子长大了一些,现在正处于尴尬期,不像小时候那般毛茸茸,也不像长大了那般威风凛凛,看上去有点丑,苏遗秋有点儿嫌弃,但还是颇为慈爱地摸了摸狼的脑壳。
你们爹呢?
苏遗秋张了张嘴,艰难问道。
他的声音嘶哑地不像话,应该是昏迷了许久,站在他旁边的小狼冲着其他狼命令道:你去!把金毛叫来!还有你!快去找爹!
几个小狼得了命令,用牙咬着门把手,拉开房门跑出去了,苏遗秋的屋子里剩下两只狼,围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苏遗秋说了句话,嗓子就疼的不像话,过了一会儿,两只崽子带着对影进来了,对影一看见苏遗秋,先倒了杯茶水,扶起苏遗秋把水递到他唇边,苏遗秋本想接过茶杯,十指碰到杯壁的时候却不由得一痛。
他疼得冷汗直流,咬牙忍了忍,含住杯沿喝干了水才觉得喉咙好了一些。
醒了?现在觉得怎样?对影把苏遗秋放回床上,关切地问道。
苏遗秋咳嗽了几声:活着就好
对影把他扶起来,取过软枕垫在他身后,长长舒了口气:恩人要是再醒不过来,陛下可真要杀人了
对影:你回来的时候,宫里太医都吓坏了。谁都没想到霍霍其遇居然有这么多折磨人的手段,恩人知道您昏睡了多长时间吗?
苏遗秋皱皱眉头:应该不长吧?
对影无奈道:整整一个月。期间断气都断了三次。太医都说救不过来,最长的一次断气就断了七天,身子都凉了。陛下抱着您不肯撒手,不让他们下葬,然后然后您又醒过来了。恩人不必多想,挺过来就好。
对影的语气轻松,像是在安慰他,但苏遗秋听完却久久不能回神,几乎可以感受到齐璟那时的绝望。
要是齐璟断了气
他想都不敢想。
苏遗秋眼神暗了暗,兀自笑了一声,对影见状不禁安慰道:恩人先休息吧,陛下亲自审问犯人,从大理寺赶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呢。
苏遗秋淡淡地嗯了一声,没说什么话,对影看了看他,重新坐回床边,替苏遗秋理了理鬓边的头发,声音忽然压低了一些,凑近了苏遗秋,对他说道:恩人小心点儿,陛下最近几天脾气不好又得肃清朝局,又得审问人犯,若是一会儿说了什么尤其过分的话,恩人莫要放在心上。
倒是凑巧了。
苏遗秋想。
记忆里的齐璟刚刚对他说了许多过分的话,还做了许多猪狗不如的事。
他的记忆刚刚停到第八次重置齐璟对他说的那些话,之后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记得了。醒来后,对影又或多或少地暗示他齐璟最近脾气不好,让他小心一些。
八成又是主世界在操纵人物的行为。
苏遗秋想起来已经不气了,他不知道现在齐璟是否有之前的记忆,也不知道霍其遇对齐璟说了什么、现在的齐璟到底是怎么看他的,他如今这副模样也没办法找齐璟算账,往后一躺靠在软枕上,等着齐璟过来。
对影一看说不动他,就干脆不说话了。替苏遗秋掖好被角,轻声道:恩人好好休息,我去煎药。
苏遗秋没有回话,仰头望着帷帐精细的花纹。
时间没有过去太久,齐璟匆匆赶来了,苏遗秋听到了齐璟的脚步声才木讷地转头望向门框。
不知是不是错觉,齐璟进来的时候似乎悄悄蹭了一下眼角。
他冲进房间本想伸手把苏遗秋抱进怀里,又想到了他身上的伤,双手悬在空中有些不知所措,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敛着衣摆,小心翼翼地坐在苏遗秋的旁边。
齐璟盯着苏遗秋,眼眶都红了,原本暴怒的帝王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