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也不是要帮您远走高飞。文诚道,连京中近卫被安排调换之后都走不脱,何况是这样。
谢玟陷入沉默,大概又过了小半刻,马车忽然停了。他的肩头被拢上了一件宽大的披风,掩人耳目地在夜中半扶半抱着领了下去。眼前什么都看不见、连手都不太动得了,他听到一重重的门响,似乎是进了一个宅院里,然后进了房屋,被按坐在椅子上。
随后立即有个人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一言不发地挥了挥手,文诚便离开了。这个人停到了谢玟的面前,俯下身时带来一片凛冽的气息。
谢玟转了一下手腕,道:能不能松绑?
男人没说话,但他的手却一点点地靠近过来,真的给他松了绑带。谢玟明明看不到,但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凛冽寒气扫过眼前的感触,冰冷、酷烈。
绸缎从手腕间滑下,男人的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好像这样就可以觅得些许安心似的。谢玟忽然觉得很有意思,除了有意思之外,他还疲惫困倦得恨不得立刻就一觉睡死过去,也恨不得把自己这常常留情、常常识不破他人本性的心思给彻底断了。
否则也不必承受这种滋味。
男人没有揭开他的绸缎,手指却开始解开谢玟衣领下的扣子。这不仅是为了春宵一度,更多的是为了侵占、剥夺,为了报复报复谁呢,不想也知道。
扣子解开了,披风跟外衣都坠落在床上,正当男人还想触碰他的腰带时,谢玟却已心灰意冷地不想再等了他等不到对方收手的。
只有这样才能解你心头之恨吗?谢玟问道。
对方没有回答。
你觉得像萧玄谦一样强迫我,侮辱我,就能让他痛苦煎熬一生,让他这辈子都活在这种阴影之下,甚至可以用我的性命威胁他做任何事,可以折断他高傲冷酷的骨头,让他对曾经的事后悔,是吗?
谢玟顿了一下,继续道:看到他后悔痛苦,你就痛快了。无论用什么办法,做什么决定,你只有这一个目的。
男人的动作停住了。
既然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还不言不语的装聋作哑,和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子跃。
对方的呼吸猛地顿了一下。
在短暂的宁静之后,周勉抬手绕到他的脑后,将蒙眼的绸缎缓慢地解开。眼前的遮蔽滑落后,烛火明亮得有些刺目。谢玟回避地重新眨了下眼,才见到了他。
周少将军脸上伤痕犹在,但已经脱离了密牢的圈禁。他穿着劲装甲胄、腰间佩剑,眼眸深深地望过来,嘴唇动了几下,到最后才出声道:怀玉。
周老将军生前寄往我府上的信有很多,字字句句,忠肝义胆、英雄气概。他说万不可让你困在儿女情长、家族恩怨的小节里,要是有想不通之事,请我开导你。男子汉大丈夫,为家为国、为报效朝堂、为天下靖平,心胸广大,才能不牵累你的前程。谢玟语气冷淡地道,周子跃,你耗费了数年时间才在萧九身边插下一道利刃,如果图谋天下、自己要称帝,我还佩服你。但你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怀玉,周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神像是闪现血光的虎豹。我也想图谋天下,也想反了萧家!但你这样的人在他那里,你永远向着他,难道让我跟你博弈不成?!
怎么,谢玟道,不敢?
周勉却不回答,他神情压抑,握着谢玟的手臂问:我说让你不要原谅他,萧九天生忘恩负义,可你呢?怀玉,我对你做的还及不上狗皇帝做得万分之一!你能处处忍让谅解他,就不能周勉不再说下去,他忽而靠近过来,几乎要碰到对方的唇时,谢玟躲了一下,冷冷地道:别碰我很恶心。
少将军的动作停滞住了,他沉寂片刻,胸腔起伏,喉咙里响起一阵沉冷的笑声,话语中几乎带着刻骨的恨意和杀机:他活生生地气死了我爹,我凭什么不能报复他!凭什么不能毁了他最爱的东西!要是你谢怀玉心狠一点,帮我杀了这个欺辱你的混账,我又怎么会舍得动你?
他的手掌捏住了谢玟的肩膀,武将的力气大得惊人:那你告诉我,要怎么办才能弄死萧九,怎么办才能报仇?!
谢玟忍痛皱眉,他呼出一口气,语调忽然软下来:好,我告诉你。你把手松开。
周勉反应过来,猛地卸下力,但手掌还是扣着他的肩,整个人如一把淬冰的刀:你要骗我?我不信你会帮我杀了萧九。
他话语未落,谢玟便被一股极大的力气硬生生地推到了床榻内侧的墙上,他的脊背疼得发麻,几乎有一种快要吐血的感觉。周勉将他死死地压在了冰冷的壁上,他心中警铃大作,那股深刻的情/事后遗症涌上心头,比一刀劈了他还更怕几分:子跃!我教你我教你,别急你这样我会死的。
周勉冰凉的眼珠看着他,犹豫地松了下手,就在他稍微懈怠的这一瞬间,谢玟被解开的那只手猛地一动,锵然一响,在电光石火间抽出了周勉腰间的佩剑!
第20章 道歉
长剑出鞘,凛凛的寒光在两人的面庞之间一闪而过。谢玟紧紧地攥住剑柄,锐利的锋芒横戈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