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谢珺已经离开了泥阳,这才稍微平静下来。
葭葭将他的书信呈了上来,“说是有急事要去办,来不及告别,但是留了支人马保护殿下。”
“多少人?”怀真眼睛一亮,忙问道。
“骑兵三百,步兵五百。”葭葭道。
董飞銮见她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心下暗叫不妙,“你在打什么主意?”
怀真兴奋道:“养兵不用,当摆设吗?快去传雪柏、霜松和梁侍中、辛都督,就说有要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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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馆前厅,怀真一身骑装,容光焕发,手中鞭梢指着案上舆图比划,正滔眉飞色舞地讲着她的计划。
“雕阴靠近洛水,西南虽有直路拱卫,但谢珺既然发兵了,定然会先取直路,再打雕阴。崔晏家大业大身份尊贵,自然不会死战,一旦失利定会弃城逃跑。诸位请看,雕阴往西可直达崔氏老巢庆阳,但路途遥远,定会受到阻击。沿洛水往北可到吴旗,但比庆阳还远,且一旦战事起,谢珺定然会派人守住渡口,想要从水路逃比登天还难,因为崔晏不识水性。那就只有往东去定阳,或者往东北去高奴。”
梁侍中是皇帝近臣,从河内王府侍奉过来的,得知国君身死崔家背信,恨不得捉住崔晏食其肉啖其骨。
辛都督是负责护送怀真和李晄的羽林卫首领,帝室的坚定捍卫者,如今故园沦为战场,家小生死未卜,也是心焦如焚。
而赵家姐妹和辛都督一样的心境,她们的兄长是西门守将,一旦洛阳陷入战局,自是凶多吉少。
至于李晄,他是不愿涉险的,但怀真非逼着他表态,他也只能坐在堂上充个数,毕竟他身上还有个响当当的名头——天下兵马副元帅。
打着他的旗号去夺取崔氏的城池,那绝对算得上师出有名。
因此洛阳带来的人马中,全都赞同怀真的决定,只有谢珺留下领兵的那两名部将面带犹疑不表态。
“他们不服气,并非您的策略有瑕疵,而是因为您是女儿身。”散场后,梁侍中追上来,小声道:“这些边军骄横跋扈惯了,他们眼里可没有王公,只有将帅。”
“且不说我们人手不足,就算兵力充裕,可是对水文地形皆不熟悉,对定阳和高奴的兵力部署更是一无所知,所以必须得仰仗他们全力相助。”怀真忧心忡忡道。
“殿下何不让人送信给谢郎,让他来下令呢?既是他的部属,自当唯他……”梁侍中话未说完,怀真却变了脸色,抬手制止道:“不用劳他费心,我自己来想办法。”
第90章 .同道崔晏死了,我的心里依旧满满当当……
次日,怀真将众人召至城外校场,比骑射、剑术和排兵布阵,其中她最擅骑射,轻松拔了头筹。
她的剑术造诣不行,陆琨当年只教了她皮毛,但是她身法灵动气劲颇足,在辛都督的配合下,吼一吼外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论排兵布阵,她也能说的头头是道,最终那俩部将答应听她调令,当即回去集结军队,连夜渡河赶往定阳。
镇守定阳的是崔晏堂兄崔显,雕阴战事吃紧,一部分兵力赶往支援,城中不免空虚,所以怀真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定阳。
她领兵进城时,犹觉尚在梦中。
谢珺麾下那两名部将一人重伤,一人瘸了腿,但两人还是强撑着将崔显一家绑缚车前亲献于她,这才肯下去疗养。
怀真敬佩他们的悍勇忠义,命梁侍中代为嘉奖,又派随行御医亲自去看伤。
辛都督带人清理战场,负责善后,赵家姐妹和众武婢亲自护送她入府衙巡视。
崔显一家数十口自然也被押上了中堂,由怀真亲审。
无论是否出于真心,当初崔晏执意要与朝廷议和已经招致族人不满,包括叔伯兄弟等。
唯有崔显与他自幼亲厚,便不顾父兄反对,执意与崔晏为伍,一则是兄弟情谊,二则是定阳位于边界。如果雍伯余拿下中原,势力范围向外扩展时,定阳首当其冲要遭殃。
但世事无常,未等崔氏内部商议好援军事宜,朝廷守军就溃败了,河洛沦为反贼和叛贼的战场。
而被朝廷放逐的谢家幼子,竟在短时间内迅速崛起,并伙同陇山贼匪追着崔晏不放,不仅夺了他的据点泥阳,还截获了姗姗来迟的和亲队。
听说他曾与长公主有婚约,所以抢亲的话可以理解。
崔显和幕僚们原本合计着他应该会先护送凤驾回驻地,好生安顿或完婚后再想东征事宜,哪想到他竟停驻在泥阳,崔晏回到雕阴的消息刚传出去,雕阴便被大军围困。
更想不到的是,本该留守在泥阳,由重兵保护的长公主,居然带人杀到了面前……
这巨大的心理落差,实在令人崩溃。
“你们家的事,由谁做主?”怀真见崔显虽然一表人才,但跪在堂下胆战心惊的样子,怎么也不像一家之主,还不如旁边的夫人沉稳从容。
“回禀殿下,家事由妾身做主。”开口的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