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话,自然也是不能说给顾听霜听的。
“对一个人用心,就是这样么?”顾听霜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花这么多功夫去做可以给下人做的事,给谁看?我也喜欢吃九珍合酥,但我娘从来都是让人去街上买东巷那家已经做好的,我吃过这么多,味道也并没有什么差别。”
这是他所不能理解的事,他不长的人生中,曾经只有他的娘亲对他上心过,但是听起来又是这样不同。
葫芦也只是笑,说:“殿下,这不一样的。王爷或许喜欢吃家中的饭食,公子考量的是总想让王爷吃上最新鲜的,最好的,或许王妃殿下想的却是怕您饿了馋了,去外边买后,还能多空出些时间陪伴您……”
“也用不着给她贴金,我娘那个人就是图省事。”顾听霜说。
葫芦就笑了笑,也低头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菱角在外边叫他:“来了,去喂狼大人们了,过来一起把百兽园的那几头倔鹿拉过去。”
顾听霜颔首,他也就俯身告退。
关门之前,却又听见顾听霜喃喃说了一声:“我不喜欢吃新鲜的,九珍合酥要放老一点才好吃。”
在香阁的第一晚风平浪静。
顾听霜换了地方,睡得也还算安稳。这个地方是宁时亭调香的地方,总是隐隐约约地带着宁时亭本人身上有的那种香气。
被子上有,枕头上有,床帘上有,就连院子里的风,仿佛都带着这层味道。
顾听霜早上起来,隐约为这阵香味感到微微的烦躁。
用过早饭后,他推门出去,正为风中的香气皱起眉头,想要去寻找香气的来源时,却意外地听见了宁时亭的声音。
离他不远,就在拐过去的那个地方,银杏树下。
鲛人温和柔软的声音传过来:“就放在这里吧,下午再搬进去,不要惊动了世子殿下,现在还太早。”
片刻的沉寂后,顾听霜推着轮椅从拐角处出来。
“我已经起了。”
宁时亭背对他站着,一身月白常服,烟云袖子,看起来闲淡潇洒。听见他声音后,他方才背过身来看他,对上了顾听霜的眼神。
有些许诧异,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言情绪:“你来做什么?”
宁时亭笑:“养病呢,又要过来赖着殿下一起住了。”
“养病?”顾听霜抬眼问他,“从正门走到这个地方都得半个多时辰,我爹要回来了,你跑来这里养病?”
宁时亭眉眼弯弯,没有为他的话感到丝毫不悦,只是笑眯眯地说:“病人就得有病人的样子呀,既然我已病入膏肓无法理事,自然也没有办法前去迎接晴王殿下了。”
顾听霜还是怀疑地看着他。
宁时亭尽管本人还是苍白柔弱,一副病秧子的样子,但是气色比起以前好得多。除了右手的伤口依然用纱布包着以外,丝毫看不出有重病的迹象。
看他在庭院里指挥下人搬弄东西的样子,和“病入膏肓”这四个字压根儿八竿子打不着。
顾听霜本以为他的称病不出只针对仙长府,为了在这段时间内躲过外界非议,却没想到宁时亭这样的防备中,居然也包括了顾斐音。
宁时亭见他已经醒了,也干脆地让人开始搬东西。他几乎把书房里所有的用物都搬了过来,衣服、书卷、他专人专用的洗漱用品和杯碗茶具,点心盒子,文房物品,看样子是打算在这里长住了。
宁时亭看见顾听霜还呆愣在那里,觉得这少年可爱,从他身边过的时候,顺手也往他头顶揉了揉,就像他对听书经常坐的那样。
顾听霜总是冷酷从容的样子,少年老成,难得见他终于表露出了一些和现在年龄相符的稚嫩和单纯,宁时亭就觉得非常可爱,也会为他感到高兴。
顾听霜没动,没躲,又愣了一会儿后,看着宁时亭快走过去了,猛然回头问道:“你……为什么?”
之前宁时亭说想杀顾斐音,他一直半真半假地信着。他一直觉得宁时亭爱顾斐音,不过是装腔作势,图的都是晴王府的钱,因为他这样的一个性子,怎么会多么热烈地去爱一个人呢?
鲛人是水,是淡得近乎无色的天边烟云。他想不出宁时亭爱一个人的样子,更想不出他会为什么人作小儿女情态,洗手作羹汤。
……他会做饭吗?
念头百转千回,一个又一个地从脑海中掠过。
宁时亭侧身偏头来看他,顾听霜这一刹那也忘了自己想说什么,想来想去只说了几个字:“九珍合酥。”
“什么?”
宁时亭显然有些纳闷,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事情。
顾听霜一字一顿地说:“九珍合酥,听说你会做。”
宁时亭愣了一下,随后说:“……是,殿下。”
“我要吃,你给我做。”顾听霜命令道。
宁时亭哭笑不得:“殿下,微臣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这个酥的话,我让人为您在王府对面的东巷口买好不好?听说那家是殿下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