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阿瑜醒来后,如前些日子一样,床侧不见成言的人。
不用多想,便知道这人定是又往皇宫里跑了,没到入夜,是回不来了。
这样也好,阿瑜也不知道醒来的那一瞬,怎么去面对成言,难道假笑相迎?可昨日夜里,她察觉到自己并不是完全在与成言虚与委蛇,二人那不见违和的相处,反而是打得她措手不及。
不能再这样了,她究竟是怎么了,难道被一时的欢愉,所牵绊住了?
阿瑜从床榻上起身,喃喃自语,不停地问着自己这个问题,而后赤足踩着地,往铜镜那去,拿起篦梳便往头上去。
晴笛算着时辰,端着水,轻敲了敲门,不见回响后,便推开门,刚想去瞧瑜姑娘醒来没有,便见姑娘怔怔地坐在铜镜的前头,似是出神了般,连她走到了身侧,都没有反应。
“姑娘,姑娘。”晴笛轻唤了两声。
待话音一落,阿瑜猛然一个激灵,转过头去,见到晴笛面上的关切,抿了抿唇,说道:“怎么了?”
“姑娘,庆随侍方才遣人来说,林卲姑娘的伤大好了,过不了多久,就可以重新回来伺候您了。他还说,主子怕您待在府上无趣,特地请了戏楼的戏班子,赶午后的时辰,给你在禾苑搭戏台子。”
晴笛从水里拧起帕子,递给她,眉眼间带着不容忽视的笑意,这眉开眼笑的模样,瞧着便让人欢喜。
可阿瑜心里头闷闷不乐的,又哪有心思去看人唱戏,在府上待着是无趣,可她总能找出事情来做。而成言遣人在府上搭一个戏台子,让戏班子的人唱戏给她逗乐,终归到底还是想困着她。
“我不想听戏,也不想如此兴师动众,还是别让戏班子进府里了。”阿瑜脸上不见喜意,面无表情地同晴笛淡声说道。
“可……可禾苑的人都忙活起来了,就等戏班子入府了。姑娘,这好歹也是主子的一番心意,还是别辜负了罢。”晴笛起初听到来人说了这一番安排后,还喜之乐见,可瞧着姑娘兴致不高的模样,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如此说道。
“罢了,不过就是一场戏,戏既然快要开场了,也没有停下来的道理。”戏以喻人,她的局也布了一阵,是断不能停下的,哪能说放弃便放弃。
林卲回与不回,全由成言说了算,可她自个儿走不走,成言就算拘住了她的人,也绑不住她的心。
篦梳一下又一下从发间而过,阿瑜寻思了片刻,蹙了蹙眉,说道:“我好像之前听府上的人说过,二姑娘是极爱听戏的,除了每日书卷不离身外,难得出府,便会去戏楼听戏。”
“有这一回事吗?”阿瑜前世好像听过旁人如此提过一嘴,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记错了,不由得开口向晴笛问道。
晴笛稍加思索了一番,犹豫地说道:“许是有的,奴婢才进府不久,对二姑娘的事,不甚清楚。”
“一个人听戏也是无趣,你待会去三姑娘院中同她说一声,世子特意请了个戏班子在禾苑搭戏台子,邀她去禾苑听戏。然后再去问问二姑娘有无闲暇,若成的话,把她也一齐邀过来。”
“三姑娘那里,她应该会应下,二姑娘那处,实在不成,你就用世子的名义把她邀过来,只是需要你多费些唇舌了。”阿瑜紧接着交代道。
晴笛听了这番话,似是迟疑了一瞬,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见她没有什么要再吩咐了,端着水往外走,乘着日头还早,赶紧把交代的事办了,也不知道主子今儿个,会不会早些回来,庆随侍遣来的人也仅是说,主子可能会回来陪瑜姑娘听戏,但也没给个真正的准头。
这说不准的话,她也不敢直接说予姑娘,上一回主子留了话,可又没回来,她瞧着瑜姑娘似是恼了,而今,这还是不说为妙,省的生出变故来。
就算主子真的会从宫中回来,陪瑜姑娘听戏,见到二姑娘和三姑娘也一同来了,也当是无事的罢,听戏可不就是要热闹,戏台子上一片热闹,衬得座下的人寥寥无几,怕会寡淡。
阿瑜见晴笛端着水出去了,暗念了一声,成言手底下的人,倒是好用,也不多嘴,若她能够从府上逃出去,在外头过活,身旁能有个这么麻利的丫鬟,也不用她总得瞻前顾后,身侧的人跟着打点即是。
说到底,是成言身边不缺能人,才能把这样一个人,放到她身边来当一个小丫鬟,偏偏这人瞧着似是没有半点埋怨,老老实实待在她身边,还不忘时时刻刻看着她。
她对着铜镜,凝望着镜中的人,少顷,瞧着那不甚清晰的面孔,骤然间笑了一声,而后拂了拂眼角的一点儿水光,镜中的人,薄唇似是在翕动一般,也不知道在呢喃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只见她凄然地把唇角扯开,尽管大滴大滴的泪珠从眸中掉落,可脸上的笑却是有增无减。
第98章 扑朔迷离
晴笛去二姑娘院子的那会儿,二姑娘恰好被国公夫人请了过去,她只好拜托二姑娘院子里洒扫的小丫鬟,若见到人回来后,千万得去世安院知会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