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虫不死死而不僵,二皇子虽然失势了,可陆贵妃还在侍疾,若圣上做出糊涂事,谁又能阻止。”
“则安曾听闻,二皇子多次想拉拢首辅,可首辅却直言相拒,以二皇子的为人,恐怕已经记恨上首辅了,若是二皇子登位,恐怕首辅不仅不能一展鸿愿,还会身首异处。”
听之,赵阙的眉头皱得厉害了些,他何尝不知,待权势变动,只有太子登位,他才能够安然无恙,太子心性纯良,不似二皇子那般狠毒,有此储君,为朝中幸事。
他稍有疑虑,思忖了一番,如是问道:“这究竟是太子的吩咐,还是世子一人之策。”
成言面上未有异色,赵阙在朝中左右逢源,堪比山中的老狐狸,聪慧却又多疑,从来都不会轻易信任他人,能生出此问,成言一点儿都不惊疑。
“则安为太子属臣,不论做什么,都会考虑太子。想必首辅心中自有成算,首辅若是应下则安,则安必安其心,不管成事与否,都不会累及首辅。”成言把话说得凌磨两可,未直接了明。
第128章 趑趄不前
“世子,说得倒是轻巧。若此策不成,文帝重病相愈,得之安好,如此,则太子危矣,朝中众臣平日里善见风使舵,怕是会当即转投二皇子麾下,这可就真是无回旋之余地。阙卷入险境,又何谈明哲保身。”赵阙抿了抿嘴,半睁着眸子说道。
“朝代更迭,迎新主,定朝堂,安民心。则安有此良策,虽铤而走险,但能早日让朝国走向盛世。假若首辅愿意听我一言,则安倒是想同首辅推心置腹,时局已定,缺的正是那东风,朝堂之上,也只有首辅能当得上东风了。”
“不论是早还是晚,都改不了太子的东宫之位,于朝国,除了太子,谁能称得上名正言顺。如若太子登位,故去之人所受的诬陷,也能够沉冤得雪了。”成言微微倾身,定定地看着赵阙,低声说道。
闻言,赵阙面色一变,顿了半晌,似是生疑,说道:“既是推心置腹,为何世子与阙打起了哑谜?”
他耐着性子,与成言商议,撇去了对他的成见与怨意,可眼前之人,甚是狡猾,一张面孔下的精明也不知道是不是含着伪善。长姐膝下的姑娘已经被他所害,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如今他言之凿凿,想为其亲眷翻案,却又让他看不出半点诚意。
赵阙一想到那个冒充主子的恶仆,就心生怒意,若不是手下的人愚笨不堪,能被那恶仆蒙骗,长姐膝下的姑娘也不至于流落风月之地,还被成言染指,好好的人儿,进了成国公府,还不等他察觉,就魂散于世间。
怪不得他曾经见到那个姑娘的时候,就觉得她似极了长姐,让他不由得想亲近。他还以为是巧合,世间相像之人,何其多也,正好被他遇见也不甚奇怪。谁知恶仆作祟,他真正要寻的人,就在京都,而他三番两次错失机会相认。
他还没来得及找成言算账,成言倒先找上门来,他如今怎么还有脸和他提及端王,莫非佳人故去,他是想为黄泉之下的人做些什么?
成言放置在茶案上的手,微微一动,摩挲了一番后,直言而道“首辅与端王的牵扯,或者说是与端王妃的牵扯,世人不明,可则安却稍知一二。”
“首辅的长姐虽已故去,可阿瑜与霁之到底是端王妃血脉,则安知晓首辅曾遣手下的人去过澧州,为的是救下她们姐弟二人,不过阴差阳错,鸠占鹊巢,首辅最终还是没能救下她们。”
“霁之不为所踪,您如今还在令人偷偷地打探他的下落,而阿瑜前些年于巧合之际入我成国公府,此事想必首辅已然知晓。”
阿瑜假死遁逃,前不久被他找回,他带人回京都一事,成言并不打算瞒着赵阙,不仅不瞒着,还如实而言,赵阙见不到他的诚意,那他就把他的诚意摆在他的面前。
如今太子迟迟不动手,他苦苦相劝也是无用,赵阙为朝中重臣,他为太子属臣,若他能够与赵阙联手,在圣上神志不清之时,把端王谋逆之罪放在明面上,推波助澜,就算是太子,也阻拦不得。
圣上言行有缺,为一己私利,害端王的性命,令端王府遭其惨案。虽然天子掌众生性命,权势压人,可到底是堵不住悠悠众口,朝堂上的谏官,仰端王品性,怒天子昏庸,许是能让圣上下其罪己诏。
罪己诏一下,国之根基动摇,此时,百官罢朝,逼圣上退位,迎太子登位,名正言顺。
成言转念想之,继而说道:“阿瑜与霁之如今已入京都,端王谋逆的罪行,是为人所操控的,我会找出其中证据,摆在世人面前。待闹得满城风雨之时,还望您能不愧首辅之名,率领文武百官,对圣上施压。”
“真相大白之际,就是圣上下罪己诏之时。德不配位,何以成君,不知首辅可明白则安的言中之意。”
成言端起茶盅,为赵阙倒了一杯热茶,他眸中尽是清明,望着眼前之人,静静地等着赵阙回言。
听之,赵阙眸中似是惊愕,可神情仍是从容,他见成言这幅云淡风轻的模样,执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敛了敛眸中之色,不疾不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