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机能于这一瞬间被强制唤醒,他几乎受惊一般地睁开眼睛,从床第间弹坐起来。
挺直着背部坐起身时,他才感受到身体犹如灌铅一般沉重,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地方不带着疼痛。他眨了眨眼睛,扭动着带着一阵酸楚的脖颈,这才确认自己是在一处病房。
他垂下眼帘看了看,发现自己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正盖着被褥坐在病床上。
病房的环境很好,明亮宽敞、设施齐备,旁边的窗户是开着的,有温暖的阳光与夏风吹进来,扬起了洁白而轻薄的窗帘。
他在医院。
沢田纲吉观察了一下身体,发现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多处伤口,已经全部清理过被包扎上绷带了。
嗯.
发生什么事情了来着?
脑袋带着一阵阵挥散不去的胀痛,肩膀也僵硬的惊人,稍微一动都会牵动某处像是许久未活动已经生锈了的肌肉,尖锐辛辣的疼痛便会立刻传达至大脑中枢。
嘶沢田纲吉痛的脸不自觉得拧起,直吸凉气。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内脏似乎没有受伤。
病房的白色平板门在这时被人推开了。
动作很轻,走进来的人像是怕打搅他一般。
病床间的棕发青年抬眸望去,发现来者是个穿着灰黑色西装、身材很普遍的男子。
年龄大约在三十岁,面庞很消瘦,没什么特别的记忆点,戴着一副黑色方框眼镜。
怎么说呢。
看起来妥妥的是一位历经社会职场,被生活磨去棱角的社畜人。
推开房门便见到昏迷许久的人醒来了,伊地知洁高连忙走到病床旁。
在那段高速公路上把人带回来的时候,伊地知洁高只觉得这个男子的面相似乎十分友善,尽管身上穿着不得不让人怀疑身份的迷彩服与军靴,但是单单看着安静闭眼的样貌,任谁都会觉得这应当是个相当温柔的青年。
只是这位穿着松垮的病服,一头暖棕发的青年,此时正用那双弧度柔和却带着锐利光芒的眼睛望着他,语气之中也带着防备与谨慎:你是谁?
他受惊了。
伊地知洁高推了推眼镜。
也是。身为一个身上毫无咒力的普通人,遇到那种情况竟然还能活下来,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又怎么可能没有受惊呢?
我叫伊地知洁高,请别害怕。他站立在了病床附近大约两米的位置。
这是一个可以好好谈话,还能给彼此安全感的距离。
我是来向你咨询相关的情况的。他的声音保持的很平静。
在一处郊区高速公路上,突然出现了尚未被记录在案的未知咒灵。咒灵等级已经达到了特级水准,原因是那名咒灵已经能够使用【领域展开】了。虽然领域尚且不算完全,并未在其中添加术式,但那对于寻常人来说,也是致命的。
一般来说,不幸踏入咒灵开启的领域之中的普通人,在那里面根本活不了多久,而且都会死相相当凄惨。
而这个病床上的男人,不仅撑到了那个被冠以最强之称的人赶去,成功的获救,还没有受什么特别严重的伤。
太罕见了。
作为咒术高专的辅助监督,他负责处理了无数事件的后续,而普通人不幸卷入领域中竟然还活着这种事,他也是头一次见到。
先生,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伊地知保持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适宜分贝问道。
沢田纲吉。那棕发青年回答。
他的目光看起来很清明,被那双眼睛盯着的时候,伊地知恍惚间有种从头到脚都被看穿了的怪异之感。
好的,沢田先生。那么你还记得,在那段高速公路上,发生了什么吗?
那棕发青年皱眉沉思了片刻。大约身体真的很不舒服,他的面色苍白,似乎正在忍痛强行运转着大脑。尽管眼神很锋锐,气场似乎也不像是无咒力人群当中的寻常之人,但他看起来真的虚弱极了。
沢田纲吉斟酌了片刻。
都发生什么事情了?可以和我说说吗,伊地知先生?
他记得自己在迷雾里见到了些超出他的认知范围的东西,但是他尚且不确定这个男子的前来究竟有何用意。
确认不了,那就不要多说。先反问对方,尽量掌握对自己有利的情报。
这些意识,几乎已经融刻于他的骨血之中了,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的本能。
沢田纲吉眼看着那个戴着眼镜的男人,似乎如释重负地呼出了一口气。
啊,事实上,那段公路上出现了爆炸事故。伊地知说。
好几辆车不幸碰撞在了一起,接连爆炸。沢田先生大概是不幸被卷入那场事故之中了。
那个一身灰黑色西装,站在安全距离外的男人,此时正在努力笑得平易近人。
可惜,他在说谎。
即使是不知道白雾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也不去使用超直感,单是凭着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