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楼一共三层,所有能进去的房间都搜了一遍,没别的收获。
白岐玉看了一眼窗外,巨型圆盘仍高悬着,没有移动。
只能去下一栋楼了。
他低声咒骂一声,心想这次回去,对城市探险也要ptsd了——老天不公,连唯一的兴趣爱好都要给他剥夺吗?
霍传山似乎看出他的不安,安慰他:“这次只是意外,你看,你去过那么多地方探险,只出事了这一次。从概率来说,几率微乎其微。你不能因噎废食。”
“喔,我刚用了概率论反驳你,你就反驳回来了?”白岐玉苦笑,“出一次事还不够?谁还敢赌会不会有下一次?”
说着,他好笑的摇头:“说不定你口中的那个,上帝、佛祖不再回应人的呼唤,就是因为一朝被蛇咬。这种事出一次就够了。”
霍传山很意外的看他:“你不是主张‘神明圣人论’吗?”
白岐玉想了想:“我从来不认为神会是人类一贯幻想的仁慈正义。人尚有个性,况且是神。换位思考,如果是我有了神的能力,恐怕会更加偏执任性,肆意妄为。自己都无法约束,就不要过于苛责他人了。”
或许是从小没怎么被传统宗教侵染的原因,白岐玉觉得自己更能接受克苏鲁神话的世界观。当然,那太绝望,所以他也有点私心在里面,比如神没那么丑。
霍传山闻言,笑了:“神怎么可能是丑的呢?引领一个世界的审美观,神自然是最美的。”
白岐玉哈哈笑起来:“霍教授一本正经的说笑话,还挺冷的。”
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漆黑肮脏的楼梯,穿过空洞到诡异的前台玻璃窗,二人离开了这栋楼。
后面两栋楼比这一座还矮,都是两层的小建筑。
一个是食堂加娱乐厅,当然,后者是洋大人们专项的场所。
墙上浮雕壁纸很是奢华,可惜被潮气和霉菌腐蚀的不成模样,昔日的光鲜亮丽已是昨日黄花。
旧式的西洋画报没撕干净,有青岛啤酒的旗袍女郎,也有可口可乐复古的撞色海报,颇有纪念意义。一串残余半遮半掩,像欲言又止的痛苦。
可惜,现在的白岐玉一点儿拍照留念的心情都没有,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最后面的楼正门上锁了,二人绕楼转了一圈,没找到其他入口。
正门的锁链松松散散的,用点儿力气可以扒开门缝。
白岐玉便带好头灯,让霍传山抓左门,他抓右门,朝里看去——
“吓——!”
他惊得接连后退,满眼不敢置信:“那是什么东西?”
霍传山赶紧挡在他前面:“怎么了?”
“里面有字!”
霍传山便扶住头灯,朝内去看——
空无一物的水泥地板上,用黑炭写着一串触目惊心的大字。
是繁体汉语。
粗鲁、潦草,带着感染人心的疯狂。
“我的人生浪费了太多时间在信仰伪神和无止境的抱怨上”
“所幸在生命倒计时的时刻,我遇到了真正的神”
“他带给我永生与永恒,我要歌颂他的美与德,让他的名讳散落世间每一个角落”
结尾处,是黑布落款处,那一串晦涩邪气的怪名。
“bhvuno·kundvz”。
又是他……
不知为何,第二次见到这个怪名字,白岐玉心里翻滚的,不是恐惧,而是难以言喻的烦躁。
怎么形容呢,像看到最厌恶、最嫌弃的东西,那种脏兮兮的大老鼠,弄脏了自己的洁净床单,像从头到尾都不对付的人又作出触犯到底线的恶心事儿。
甚至上升到痛恨、愤怒,气的牙痒痒,每个细胞都叫嚣着浓烈的反感。
白岐玉毫不怀疑,如果他能冲进去,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串怪名字给弄坏,擦去。
看到霍传山还在仔细打探,白岐玉都很火大。
他一把把男人拉走,压低声音:“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一堆狗屁不通文学,十个邪/教九个的教义都这么写。这玩意儿也搞培训的么。”
霍传山无奈的哄着他说好,任由白岐玉突如其来的大力,把人连拽带拉的弄出去十几米。
一直走到食堂楼前,冰冷的夜风吹得额头刺痛,那股子无名邪火才散去。
白岐玉自己也明白,这种“憎恨”来的毫无理由,毕竟这串字符究竟是不是名字,都不能确定。
可他就是无法抑制这一连串的“憎恶”。
冷静了一会儿,他苦笑道:“抱歉,我刚才不是针对你……我就是,觉得那东西很烦。”
“我明白,”却听霍传山说,“你灵感高,污秽的东西,你会下意识的厌恶。就像恶……”
“打住,先别上课了,”白岐玉头疼,“求求您看看场合,好么?”
他还要说什么,却听背后山林中,传来一声奇怪的“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