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被人发现吗?能出来多久?”
治君漫不经心地答:“不会有人发现的。”
我静静等了会,见他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就放过这话题说起之前没得到回应的疑问——
“治君……你打算答应我的告白了吗?”
治君微笑着,收回手,过了片刻才开口叫我。
“光小姐。”
迟钝的我纠正他:“我的名字是甘、寻光,不是甘寻、光啊,治君。”
他低声说了句什么,不过那声音太微弱了,我没能捕捉到,不由得翻身撑起手臂靠近他。
“治君?”
“光小姐~”他默认了我的靠近,却还是没有正面回应我的心意。
我默然一瞬,放弃道:“算了……”
我终于明白,治君是个胆小鬼。
可是,他既然走出了一步,那剩下九十九步都交给我也没关系——反正我从来不缺的,就是前进的勇气。
松开手,随身十余年的八芒星吊坠滑出掌心,被我带上治君脖颈。
“这是父母留给我的遗物,”我抿唇笑起来,“现在,送给你了。”
——等到下一个秋天的黄昏,我会提起那个因为虚幻童话而哭泣不止的自己,告诉他。
【你是被我选召而来的恋人!】
第18章 冬(六)
随着正月的临近,岛上各处开始张灯结彩。
听说受附近某地的影响,每逢新年,孤岛就会举行盛大的神乐仪式,虽然近代之后,随着西式风气的传入,神乐仪式已经被取消,但庆典却保留了下来。
还有一个能体现神乐仪式残留影响的地方,在于庆典面具。在这一片岛屿中,“面具”被视作连接此世与彼世的媒介。传闻,神乐仪式中,参与人将会进入奇特状态,感知到已逝之人的亡魂,如果没有“面具”的庇护,很可能被数量众多的亡魂侵占身体,当场异变成怪物——
“很恐怖吧!”前辈从拿着的面具后歪头露脸,摆出一幅横死的狰狞表情。
我淡定地按住面具扣上她的脸:“我不怕鬼哦。”
“好无趣!”前辈隔着面具闷声抱怨,“一定是我讲得太平淡了……农场的婆婆说起来就超恐怖的!”
“只是传言而已,别自己疑神疑鬼就不可怕。好了,就这张吧,我觉得很合适。”
“嗯,我也觉得这张面具不错~”前辈顺利转移注意力,摘下面具打量一会,笑逐颜开地付钱买下了它。
我手上拿着一张普通的笑面,非要说特点,大概是它的表面上了一层月白色的釉,有光的环境下远远望去,就像一轮恬静的月亮。
和我并肩走出老工匠的院落,前辈把围巾缠严实,瓮声瓮气地问:“我记得昨天你就来买过面具了?怎么今天又陪我跑一趟?”
“昨天选的是给治君的面具。之前不是约好一起来吗,我就没有买自己的。”我扣上护耳回答到。
“呜……寻光!”忽然大为感动的前辈一把给了我个熊抱,贴过来蹭得我长发凌乱、护耳也歪了。
东倒西歪中,我无奈地被前辈“辖制”着,听她兴致勃勃高喊。
“新的一年来啦,恭贺新禧!”
治君的面具是他自己选的。我把老工匠陈列出的可售品种一一拍照发给他,他浏览一遍,选定了一张哭面。
虽说是哭面,但因为老工匠把所有面具的表情都做得很淡,如果侧面看去,只会觉得是个平静思索的表情而已,很适合治君的气质。
面具在买下的第二天寄到了治君手里。我通过监控见他把哭面放在书桌上手边的位置,继续神神秘秘地忙碌着什么,一面给他发消息,一面生出“果然如此”的羞耻感:看他这么熟练地躲开摄像角度,想必早就猜到了有人监控;而回忆一下我破绽百出的遮掩……
我有点自闭,忍住尖叫的冲动,坚强地按下了短信发送键。
【三天后的新年庆典,治君能来吗?】
那晚治君没有在外停留多久,收下八芒星项链后就悄悄返回了收容人宿舍,像是单纯要实现会面时说的“擦眼泪”动作似的。我不确定这种行为能否重复第二次,而且还是在新年庆典的微妙日期……可,与治君共同迎来下一年的期待感,仍然推着我发出了约会询问。
屏幕那头,听到提示音的治君搁置了工作秒回:【当然要来,光小姐的跨年仪式怎么能少了我呢。】
我刚不自觉地微笑起来,就看到新消息跳入界面——
【为了保留一点惊喜感,这三天不要看监控哦。庆典我会准时到的,到时见,光小姐!】
监控下,坏心眼的治君抬头准确捕捉到镜头,笑眯眯地比了个“禁止”的手势。
短信退回通知栏,我也一个后仰带翻了书桌椅子,“砰咚哐啷”地跌倒在地,混乱中,【sabot】脱手而出,切掉了监控画面。
我狼狈地躺在地板上,按住磕痛的地方涨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