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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辉专用的休息用和室外的天从纯白逐渐变成橙黄。
在源辉动身离开后,天晴与睡着的知世一同待在房间内一阵,就拎着源辉亲笔的手札到了室外,找到家仆将睡熟的知世抱回自己的寝室。
突然周围只余下她一人,她没有地方可去,就心血来潮的召唤出雪童子将她抱到大道寺家偏殿的屋檐上。
看着手札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很快天色就变了。
放目过去是漫天的橙金色,今天夕阳的光芒似乎格外地浓艳凝重,就像是纯金的溶液。
傍晚时分的平安城大山附近出现了少许云海,那缓缓下沉的斜阳似在沉默的道别,也似在竭尽力气的把周围的一切烧成血红。
一阵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吹得她手中的手札书页飒飒作响。
在她想要低头合上手札时,恰好腰间那柄刻着源家刀纹的短刀就闯入她的视线之中。
“……噗嗤。”
她不由自主的轻笑出声——自从知世口中知道这个江户时代人尽皆知的民俗,她看到小刀就会因为想起鬼切的闷骚而笑出来。
“明明是一个生于平安时代的妖怪,居然学起了江户时代的潮流。”
她把手札合起来放进衣袋当中,再低眸看了眼那柄刀。
“……还不如你亲口跟我说呢,笨蛋。”
她眸光柔和,坐在屋檐上任由发丝被风吹乱。
周围一片被斜阳染红的颜色,她正打算挪一挪坐着的位置,那个熟悉低哑的声音就从下方传来,语气中似乎带着无奈:“……你怎么在屋顶上?”
天晴正压头发的手停下,她低头一看,见到那个深发俊朗的武士,嘴角不受控的漾出了高兴的笑容:“鬼切,你回来啦?”
在暖色的光芒底下,她从屋檐上探头下看的身影娇小一只,整个身体都被染成了与黄昏同样的颜色。
只是鬼切却莫名感觉她上扬的唇角看起来比夕阳或一切风景都要艳丽,尤其是她平日一双清澈的双眼——此刻淬进了夕阳的金光,让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这才想起,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恢复成她本来的模样了——昨天她碎片都归来了他是知道的,但他都忘了经过一夜,她的容貌还会产生变化。
……再蜕变成更美的样子。
鬼切看着那个女孩,不论是她融进暮光里变成金色的发丝还是她看着自己时的眼神,都显得她像从光芒中探头出来的女神,他眯起了眼睛,突然无法自控的想要马上触碰到她。
想着,鬼切已经准备要靠近她所在的方向:“你在那边等等,我抱你下来……”
“不,是你在那边等着,我这就下来!”
“……什么?”鬼切有些愕然。
“你接住我!”她任性的抛下一句,也没留给鬼切反驳制止的空隙,那个娇小身影已经缩了回去,鬼切只听见窸窸窣窣与乒乒乓乓的声音,她很快就从屋檐上站了起来。
“喂,很危险……”鬼切皱眉责备,那个女孩却已经相当毫不犹豫的往下跳了——鬼切只得把责备的话都咽回去,本能反应还是跃起来将她稳稳地接住。
扑鼻而来是她钟爱的柑橘花的香气,晃眼间看见的是随着她下跳动作而扬起的和服衣摆,还有她细长泛金的发丝。
鬼切要接住她的确是易如反掌,她的确半点不适都不会有。
只是她这个行为还是太危险了,所以鬼切清了清嗓子就要开口训斥:“你……喂!”
结果话音未完,鬼切已经不知道第几遍被她打断了,她就那样高高兴兴的在他怀中踮起脚尖,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强行搂住了鬼切。
他听见她开朗的笑声,似乎相当高兴、也不知道是因为得逞了还是想到了什么——只是考虑到二人的身高差,鬼切还是先低下头迁就着她,任由她抱着自己,再轻轻的扶住她后腰。
“……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你了!”
“……!”他被她过于直白的撒娇攻击到了,所有责备话与重语气都被他抛诸脑后——
好久之后,是他红着一点点耳尖无奈地收紧环抱她的手臂,然后再把腰弯下一些、弯下一些好让她毫不费力的抱住他。
天晴很快在他怀中寻到了最舒适的姿势,好奇的问:“鬼切,你不说你也想我吗?你最少也该回答‘你也是’!”
鬼切耳尖更红,总觉得自己特别想惩罚她这张不放过他的嘴:“你就不能普通安分地待着?”
“我就不要啦,我就是希望,每天高高兴兴的奔向你啊!”
“……白痴。”
“嘿嘿,所以你是想我还是不想我啦?”
她问着,而鬼切无奈的笑了一声,没有回应。
反而,他搂着她,望着被暖黄夕阳渲染的一切,好久之后,他低眉格外虔诚小心的吻了她的头顶。
——就像是,他心中一直有个比这更认真的答案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