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务之急,是将破败死寂得如同坟墓的本丸,收拾出一个能住的样子。
审神者居住的天守阁,在时之政府的宣传画册上被描画得精致而温馨,所有用具一应俱全。
然而当戊离踩着处处塌陷的木质楼梯走上天守阁二楼时,看到的是一间尘封多年的凶杀现场。
障子门破碎,屋内仿佛狂风过境,一地狼藉的家具残骸中还到处遗留着已经发黑的血迹,墙壁上到处都是刀刃痕迹。
戊离蹙了蹙眉,然后在鹤丸国永兴味的眼神中选择将碍事的外套留在屋外。
黑色的宽袖长袍被单手拽下,在空气中划过利落弧线后铺在了落满灰尘的窗台上。
戊离一手扯开制服外套,一手解开挎着腰间的长刀。然后将手中的公务提包和长刀一起,轻轻放在外套上。
他的随身带来的行李并不多,只有一只公务提包。
鹤丸国永的视线也随之从戊离的身上,转移到长刀和提包上。
在一个充斥敌意的危险之地,竟然毫不在意的让自己的武器离身吗。
鹤丸国永血红色的眼眸暗了暗。
这个人,是太没有战斗意识,还是,完全不认为本丸会危及到他?
在发什么呆?鹤丸,进来帮忙。戊离一边说着,一边将浅灰色衬衫的袖扣解开,翻折上去,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
鹤丸国永踩着木屐毫不介意的踏过干涸的血液和枯骨,向戊离问道:审神者大人,真的不好奇这座本丸的历史吗?
付丧神好看的手指漫不经心的从被劈成两节的桌案上划过:上一任的审神者大人,仓皇跑进天守阁,天真的以为天守阁的结界能救他一命。可惜,剑气砍碎了障子门甚至一直冲到审神者大人藏身之地,一剑劈开了桌案。
鹤丸国永笑着,观察着戊离的表情:也劈碎了审神者大人的胆子。
戊离抬眸望过来时,鹤丸国永才故作抱歉的眨眨眼:当然,说的是上任审神者大人,不是您。
说起来,上上任审神者大人,死的时候拖着半截上身,一直从天守阁爬到大广间才断了气,真是可怜啊。
鹤丸国永的笑容带着清爽的少年气:审神者大人如果想知道的话,我可是知无不言的哦。
戊离平静的收回视线:鹤丸,不要偷懒。如果你不想做的话,本丸其他付丧神也可以。除了你,本丸还有别的付丧神吧。
其他付丧神啊
鹤丸国永仍在笑着,那双浑浊的血红色眼眸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和好奇。然而实际上,纯白的付丧神除了白色的外袍,每一寸皮肤之下都包裹着粘稠的恶意。
有哦。不过,其他付丧神我可管不了,想让他们干活的话就自己去找他们吧。
从鹤丸国永的反应中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后,戊离就不再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而是专注于对天守阁的清理。
即便现在只剩满室狼藉,但还是能窥见到前任审神者的好审美。
风雅致和,是戊离不擅长的领域了。比起诗卷琴棋,他更加熟悉鲜血和刀锋的铁锈味。
不过,如果记下来这些物品,稍后再下单同样的款式的话,他好像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布置。
在看到腐烂在血污中的绸缎时,戊离才意识到另一件事即便他能复制天守阁的摆设,却也无法挑选出相衬的布料与花纹。在来此之前,风雅这个词离他实在太过遥远。
于是,鹤丸国永就听到戊离问道:本丸有擅长诗歌一类的文系付丧神吗?
纯白的鹤眨了眨眼,恍然:歌仙兼定?审神者大人问起他是有什么打算吗?
虽然名义上我和你是上下级关系,不过称呼我的名字就可以。戊离没有说给出答案。
既然知道本丸里有擅长此道的付丧神,那事情就容易得多了。稍后,去把这位付丧神找出来吧。
两人相对无言。
直到天守阁被清理干净,戊离准备离开时,鹤丸国永忽然问道:戊离君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戊离迈出去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像刚刚那样利落的给出答案。
鹤丸国永眯了眯血红色的眼眸,看向戊离的背影带上了探究的神色。
空气安静了片刻。
戊离平静的走出天守阁,拎起放在外面的挎刀和提包,将外套搭在臂弯。然后侧身望向纯白的付丧神。
为了养老。
鹤丸国永眨了眨眼,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而在戊离说出回答时,付丧神敏锐的捕捉到那双黑色的眼眸闪过的暗光。
不等他进一步的探究那是什么,戊离就转身下了楼。
鹤丸,过来继续清理厨房。
等厨房终于收拾出来后,鹤丸国永累得几乎变成了一滩鹤饼,快要维持不住面容上虚假的笑意。
戊离君,你是借收拾东西的借口来刁难我吗?
你想多了,并没有那种想法。
戊离面色平静的将一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