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怔了一下,吉格尔太太仔细地看了里德尔一眼。伦敦如今电力供应不足,路上没有路灯,车内的灯光不足以照亮里德尔的面孔,她只能从声音里判断这是个教养良好的高大男孩,摸不准他的年纪。
“您说话真有意思,”她转向里德尔身边的半低着头的菲奥娜,稍稍弯下腰,“这位是?”
里德尔没答话,他看着菲奥娜,等她自己说。菲奥娜慢慢地抬起脸,注视着面前充满了魅力与活力的女人,轻而又轻地说:“菲奥娜。”
“菲奥娜?”
吉格尔太太的眼神恍惚起来,旁边的吉格尔先生浑身震了一下,连忙扶住她的手臂,强笑着急促道:“今晚的巧合多得叫人应接不暇,说出来你们肯定也要发出这样的感叹,我们的女儿也叫菲奥娜,今天刚好满十四岁,里德尔小姐,说不定你们还是差不多的年纪。”
显然吉格尔先生把菲奥娜当成了里德尔的妹妹,里德尔乍一听到,突然觉得里德尔这个姓氏似乎格外动听起来。
菲奥娜没有去纠正这个称呼,她扭头望了眼里面的房子,轻声说:“今天生日吗……替我祝她生日快乐。”
吉格尔太太回过了神,她热切地盯着菲奥娜,用略有些不正常的亢奋语气道:“进来坐坐吧,菲奥娜肯定特别高兴能看到你们,周围很少有同龄的孩子和她一起玩。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品尝这个美味的蛋糕,我们家里还烤了苹果派,虽然用的不是新鲜的苹果而是苹果酱,但你们肯定也会喜欢的。”
菲奥娜低头不语,吉格尔先生的呼吸声又粗又重,里德尔笑了起来,声音柔和,“请千万不要以为我们是在找借口推辞,如果不是家里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的话,我们肯定非常乐意。我相信,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与吉格尔小姐会面的。”
吉格尔太太还想说什么,吉格尔先生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手,低声劝说:“亲爱的,不要耽误这两个孩子回家吃饭,菲奥娜肯定也在等我们。”
吉格尔太太失望地坐回了车里,又拿着另一个纸袋出来,“这是我们在老汉斯那买的松糕布丁,如果不是你们的蛋糕,我们今天就只能靠它来哄菲奥娜了。请拿着吧,不然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谢意。”
里德尔没有拒绝,接过来道了声谢,“那么,告辞了,吉格尔先生,吉格尔太太,祝你们圣诞快乐,也帮我对吉格尔小姐说句生日快乐。”
“你们也是,圣诞快乐。”
四人挥手作别,里德尔拉着菲奥娜转身,走向与吉格尔夫妇的房子隔街相对的房子,那里挂着十三号的门牌,外面围了一圈篱笆矮墙,上面攀爬着的矮牵牛在寒风中依旧盛开着。
里德尔推开铁栅门走进去,石板铺就的小路上积雪被扫除得很干净,庭院两边的草坪上栽种了不少灌木和小乔木,房子后面的院子里可以看到几棵高大的树,夜里一时间也看不出都是什么品种。
“他们是——我的父母?”踏上门口的台阶时,菲奥娜用笃定的语气问。
“是的。”里德尔点头肯定。
“菲奥娜呢?”
“一个活在他们心里的幽灵——他们宁愿与幽灵共同生活,也不愿意相信他们的女儿离开了他们。”
沉默了一瞬,菲奥娜不辨喜怒地说:“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里德尔摇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的镀金钥匙——它看上去与他上次送给菲奥娜的那把钥匙差不多,但并不一样。
展开菲奥娜的手,里德尔又一次将钥匙压进了她的掌心,轻声说:“去打开你的生日礼物吧,菲奥娜·吉格尔小姐。”
手里的钥匙在夜色里也闪烁着点点金芒,菲奥娜盯着它看了很久,像是要从里面研究出点什么来,又像是突然忘记了一把钥匙该怎么使用。
她抬头看了眼里德尔,目光几乎是迷茫而惶惑的,像一只在雨夜里失去了方向的鸟,而这一瞬间流露出来的软弱让里德尔的心也跟着轻颤了一下。
菲奥娜捏着钥匙慢吞吞地伸出手,迟疑地、试探地将钥匙一点一点插入锁眼之中。锁舌转动,门应声推开,里德尔挥了挥魔杖,漆黑的房子里陡然亮起了满室的 灯光。
粗纹的深色木地板,橄榄绿的壁纸,烧着松木的大理石壁炉前摆了两张扶手椅,梅子色的沙发上堆了几个绒面的抱枕。麻瓜风格的厨房里摆着不明用途的器物和一些漂亮的餐盘茶杯,起居室里有一面墙的窗户可以看到花园,三扇窗户看到院子,还有两扇窗户,刚好可以看到马路对面的房子。书房的书架上摆满了书,看起来都是菲奥娜会喜欢的类型。
还有二楼的卧室,其中有一间明显是少女的闺房,房间里摆了一张垂着白色纱幔的四柱床,满是零碎玩意的梳妆台,挂着各色衣裙的衣橱——非常具有生活气息,仿佛有个女孩一直生活在这里。
“我照着吉格尔夫妇给你布置的卧室原样复刻的,”里德尔说,“我觉得你不会喜欢这个风格——但它应该属于你。”
“属于我?”菲奥娜喃喃重复,她惨淡地笑了一下,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