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神族体质早已改变,孕育子嗣格外艰难,又岂是他想拼就能拼出来的?
他对东曦这个亲女儿横挑鼻子竖挑眼,反而对魏家这样上赶着给他做干儿子、干孙子的舔狗宠爱有加,说到底不过是怕自己无后罢了。
如今承光诸事不顺,又想起素来懦弱的女儿竟敢胳膊肘往外拐,在仙界大事上与他对着干,顿觉火气不打一处来,非得寻个理由将她教训一番不可。
恰好就在此时,手下有仙官匆匆来报:
近日太阴殿风头正盛,阮轻罗下重手整顿失去重华上神的岁星殿,扣了好几位仙官听凭发落,不知如何处置为好?
承光眉头一皱,心想这倒是个天赐良机,当下也不问那些仙官所犯何事、阮轻罗判罚是否妥当,板着脸一拍桌案,霍然长身而起:
“好啊,他们陷害重华还不够,如今竟连他忠心耿耿的属下也不放过,这是要赶尽杀绝了!”
“如此恶事,我岂能坐视不理?来人,即刻随我面见帝君,今日我定要与阮轻罗理论个清楚明白,不容她再推托塞责!”
——此时的承光上神,对于“自己是仙界正反两派公用小丑”这一事实,依然一无所知。
……
此时的太阴殿——
“阮仙君,别来无恙。”
长庚在阮轻罗的办公室兼会客厅里落座,端起茶盏浅抿一口,边回味边抬眼环顾四周,清秀眉眼间浮现出一抹怀念的笑意。
“看你这般庶务缠身、案牍劳形,连睡觉也舍不得的模样,还真是与当年的烛幽姐一模一样啊。”
“……”
阮轻罗一双美目眨也不眨地紧盯着面前卷宗,目光从密密麻麻的文字间飞快扫过,速度堪比人体扫描仪,画面如同量子波动速读广告。
“烛幽将太阴殿托付给我,我纵不能让它更进一步,至少也必须设法维持,总不好留个烂摊子给她。”
“倒是你,长庚。这些年你韬光养晦,想来不该只是为了补眠吧?”
“自然不会。”
长庚别有深意地笑了笑,信手把玩着辫梢那朵白山茶,低垂的眼眸间掠过一点锋芒。
“不过,眼下还不是时候。”
阮轻罗颔首道:“不错。烛幽的魂魄的确在逐渐恢复,也取回了一部分力量,但与过去相差太远,还不是助她回归神体的时机。若要与镇星殿正面冲突,你我还需继续查探,寻找有助于神魂复苏之法。”
“慢着,阮仙君。”
长庚忽然打断她道,“我们的对手,当真只有镇星殿吗?”
阮轻罗目光一凝:“你的意思是……”
就在此时,办公室大门应声打开,太阴殿仙官杨箐疾步而入,面向阮轻罗和长庚利落地拱手道:
“阮仙君,长庚上神。暮雪尘和洛湘从凡间回来了,两人都平安无事。”
“不过,和他们一起前来的,还有几位不速之客……”
阮轻罗察觉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蹙眉道:“怎么,莫非是承光上神前来兴师问罪,恰好在门口与雪尘撞上,两拨人打起来了?若是如此,不必特地前来问我,帮着雪尘将他们打一顿就是了,我自有办法掩饰过去。”
杨箐摇头道:“不,承光上神的确有意前来问罪,但他先去了一趟灵霄宫,看来是要向天帝告状。”
“此刻太阴殿门口的‘客人’,自称是——”
……
承光上神软硬兼施,说服天帝与自己一同前往太阴殿问罪,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
天帝一直拿承光当狗用,本就只盼着他老老实实叼个飞盘、钻个火圈,不想耗费太多时间与狗培养感情,奈何这条狗嗓门太大,偶尔还是要丢给他一两块骨头堵堵嘴,免得多生事端。
其实天帝心里再清楚不过,阮轻罗恪尽职守、赏罚分明,她亲自下令拘捕的仙官,想必是一个比一个刑,个个都很有判头,承光根本没有徒手翻盘的可能。
他在心中暗叹口气,觉得自己这一趟跑得很不值当。
殊不知他们抵达太阴殿以后,却得知阮轻罗和东曦应长庚之邀去了太白殿,现场只留下一座空屋,几个值班仙官与他们大眼瞪小眼,问什么都统一回复:
“亲,这个我们不好回答呢!”
“亲,这个我们会帮您反映的呢!”
“亲,这个要等我们领导指示呢!”
承光:“……”
他一通王八拳打在棉花上,爆出一连串冷冰冰的“伤害0”,无计可施之下,只好强忍怒火赶往太白殿。
然而在太白殿门口,天帝倒是没受刁难,承光却再次遭遇了一番冗长的推诿、扯皮、等待领导指示,最后好不容易进了门,他额角的青筋已经爆成蜘蛛网了。
什么?你说镇星殿自己也是这么办事的?
要求别人和要求自己,这怎么能一样呢!
承光几乎被活活逼出高血压,一路上蓄满了足足三管怒气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