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坡从桌子上抬起头,手上还拿着蘸水钢笔。他没太反应过来这个话题跳跃度,未被额发遮掩的下半张脸露出些许迷茫。
不过江户川乱步好像只是想说说这件事,没有等待坡回话,他就语气平淡的继续说了下去。
“我风餐露宿过一段时间。”他放下卡尔,任由小浣熊趴到他的头上,“没有稳定的工作,没有收入,吃不饱饭。”
父亲母亲时常和他说,他只是很普通的小孩。不要为自己的聪慧骄傲,因为他能看到的大人们同样都能看到。他也是一直这样认为的。
在父母死后,他一个人去了横滨的警校。但是很快他就因为直接说出大人的情史被赶了出来,那时的他根本无法理解这是为什么,他只是说出大家都能看出的事实而已。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大人们要装傻。
一开始他还会在看到这些的时候傻不愣登的上前说出来,但是得到的永远是厌烦驱赶和辱骂。再到后面他就不想说了。
最后的工作、政-府补助的工作也因为杀人事件失去了,他还被那个杀人凶手赶了出去。再到后面,就没找到工作了。
碧绿的瞳孔空茫的盯着前方,突然话题又跳转了到了别的地方:“海鸥绝对是上辈子做了坏事所以这辈子才会变成那种长毛的样子,特别丑,尤其是横滨的海鸥,又丑又凶!”
上一份食物还是一个饭团,被海鸥抢走了。空着肚子在陌生的城市里奔波,他需要找到下一份工作,他需要金钱去吃一顿饱饭。
“总之就是因为一些事情,两三天没有饭吃。那一天是在是太饿了。”他说。
那是晚上,他在横滨的街道上走的有点累了。旁边的小巷里堆积着纸箱,大到能让他蹲进去。
他就缩进了纸箱里,露出一个脑袋,想要休息一会。
巷口有一个路灯,照亮前方的道路,但是却给小巷留下了一道细长的阴影。江户川乱步就抱着自己的膝盖,待在了阴影中。从警校出来穿着的校服被纸箱里的尘埃弄脏了,但是他没有力气了,他不想动弹。
那天好像很冷,不知道是天气的原因,还是他饿着肚子的原因。很冷很冷。
他不明白,为什么大人们要装傻。不,他或许是明白的。
但是如果要明白的话,那父亲和母亲的教导又算什么?
所以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太饿了太冷了,他稍微有点,坚持不住了。
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传了过来,他轻轻掀起眼皮,半眯着眼看向路灯照亮的地方。
那是一个收银员,刚刚偷走了他老板金钱的收银员。江户川乱步一眼就能看出来,太明显了,明显到收银员像是故意露出破绽一样。
真的是故意的吗?
明明是救命钱不是吗?为什么要故意暴露出来?
似乎是因为长久未进食造成的低血糖,他大脑有些昏沉,又有些眩晕。然后一道声音响了起来,在听到之后江户川乱步反应了过来,那是自己的声音。
“...你需要的只有五千日元,多出来的,给我。”
他真的说出来了。
...
慌张的小偷转过头,他看到了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在纸箱里。那是路灯照不到的黑暗,而在那黑暗中那双翠绿的瞳孔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好、好!请不要说出去!”偷钱已经耗尽了男人所有的勇气,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了没有捂热的赃款,硬币掉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随便抓了把硬币放在了地面上,再三鞠躬,然后慌慌张张的转过头,像是被追赶着一样,狼狈的逃离了这里。
收银员真的是故意的吗?
他分明,一点都不希望别人知道啊。
纸箱中的黑发少年突然笑了一声。
“什么嘛。”他笑着,鼻子却酸了起来,“大人们,明明都很笨。”
几块硬币不平整地堆叠起来,被笼罩在了路灯的阴影下,就和躲在黑暗中的他一样。
“看,几句话而已,我就有吃饱饭的钱了。”
大人们都知道。
不,他们都不知道。
他也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最爱他的父亲母亲会笑着对他说谎。
全都是假的。
少年低下头,像是幼猫一样,缓缓缩回了不属于他、却能包容着他的大纸箱。
呜咽的声音传了出来。
...
所谓的社会,不就是虚伪大人们的谎言游戏。明白这一点之后,就会发现大人的世界其实那样的简单。
就算只有一个人,他也能过得很好。
他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了。
“帮人策划杀人事件特别有意思,而且有钱拿,我就做了一段时间。”江户川乱步眯着眼睛摸了摸头顶小浣熊的脑袋,“之后被人介绍去了赌场,虽然知道那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