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有点相信清水凉会背叛组织这回事了,如果警察那边答应每天请她吃一顿猪肘,她绝对会连夜扛着新干线住进警视厅吧?
随后两人走进群马县山上一家小小的神社。也不是过年时节,神社里人并不多。
基安蒂看着清水凉在摇铃前来来回回好几次,扔了好几把零钱下去,脸上浮起疑惑的表情。
清水凉认真解释道:“总感觉之后都不会有机会来了,所以我提前许下了今年、明年和后年的新年愿望。”
“你一次许那么多,神明记得住吗?”基安蒂好笑地看着她。
“应该记得住吧?”清水凉不太确定。毕竟过去两个月就过了两次新年,神明应该也习惯了。
话说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吗?
与其拜神,不如拜拜楠雄A梦。
“所以呢?你许了什么愿望?”既然来了,基安蒂也意思性地拜了次神。走出神社后,她朝清水凉问道。
“我许愿死者安息来着。”
“那根本不能说是新年愿望吧。”
不能算吗?
“没事,我按市场价双倍付的账,神明不会介意的。”
希望神明听到了,能叫死在她手上的那些人转生去正常的世界,别再在这里做背景板npc了。
琴酒和伏特加回到日本时,名单上待处理的人只剩下波本和基尔。对清水凉“他们不是叛徒”的话,琴酒显然是一个音节都没信。
他把一只手枪扔给清水凉。
“黑樱桃,把这两个叛徒处理掉。”
说着,琴酒好整以暇地拿出一根烟咬在嘴里,清水凉很有眼力见儿地递上打火机——德国Machtmann品牌最新款打火机。银色金属机身,低调奢华有内涵,成熟男人必备良品。
伏特加尴尬地收回他的路边产普通打火机。
琴酒点上烟,目光落在清水凉身上。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清水凉小声问:“你不还我吗?好贵的。”
琴酒:“……”
不必生气。他把打火机扔回去。
“快点动手。”
这是一个废旧仓库,一盏大灯打出惨白光束。波本和基尔被手铐拷在柱子上。看到清水凉出现的一瞬间,惊愕像一只蜻蜓似的惊动了波本的表情。
他好像还不知道清水凉从公安那里跑出来了,看来是公安那边瞒过了他。
琴酒的一双绿眸浮在黑暗与白光的边缘,他饶有趣味地望着清水凉,似乎对她会怎么做很有兴趣。
在“黑樱桃”的设定里,她曾有段时间,专门接受过组织有关忠诚度的训练。训练的结果是,只要看到某个特殊符号,“黑樱桃”一定会无条件地服从持有这个特殊符号的人的命令。
现在琴酒手里正拿着这个特殊符号。
不过清水凉并非是被设定好的“黑樱桃”。从她那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态度里,似乎是扒拉不出要听话的迹象。
“等等,没有直接将我们暗杀掉,而是进行绑架,看来是组织从库拉索那里得到的消息并不完全,既然如此,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抢回库拉索。”
波本的话让琴酒的表情出现一丝浮动,香烟在他指尖燃着微弱火光,一道白烟从唇舌间吐出,钻进黑暗里。
“原本杀不杀你们都可以,”他勾起唇,惨淡白光下脸上出现一个半晦暗的笑,“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虽然库拉索那里不能确认你们的身份,不过这女人倒是担保你们不是叛徒。”
他注视着清水凉,笑容愈发恶劣。
“你在我这里,现在可是全无信誉。有了你的担保,我反而更觉得这两个人之中至少有一个是叛徒。枪已经给你了,只要你杀了他们,就能再次证明你对组织的忠心,怎么样,用他们的命换你的命,很划算吧?”
琴酒把玩了两下手里刻印着特殊符号的图章,漫不经心地将它扔到一边。随后那只骨节分明、肤色苍白的手指摸上漆黑的手枪。
想必琴酒忍着不杀她也忍得很辛苦,清水凉看着他的表情心想。
清水凉自然是不想死,但她也不可能对波本下手。
从成为npc以来,清水凉被人杀过、也杀过人。坦白地说,她一点也不喜欢杀戮的感觉,纵然她下手的那些人都是背景板npc,世界意志一天就能刷新出好几个——不然以琴酒追杀叛徒的速度,组织不需要别人动手自己就垮了——但杀就是杀。
在每一次动手时,清水凉都会回忆起自己曾死去的场景,于是伴随着她手下流逝的生命,也有一部分自己跟着逝去了。死去的那部分自己,永远地沉没进黑暗里,于是活下来的清水凉便缺了一块,填补进新的东西。
不断地缺失,又不断地填补,如同忒修斯之船一般,偶尔回首,清水凉会想到自己是不是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不过她向来过得一天算一天,这样的疑惑绝不能在她大脑里走一个来回。她心里自然有一杆直觉的称,必须要做的事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