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特别的经历,足够他们吹嘘好久了。
托他们的福,现在营地内外流传了好几个版本的说辞,一个比一个离谱,但大家都会相信更离奇的那一种——山巅上的雪崩塌而下,化作一头头雪鹿,所有人乘着雪鹿和北风,平安无事的回到边城。
这个是出自胡立川之口,他言之凿凿,并且扬言,谁要是不信,他可以当面对峙,由于其他同行的人都不想跟他掰扯,最后他反倒成了最可信的那个,大家听的也是两眼放光,十分满意。
此外,大家更加津津乐道的是,极北之地的边城接而至的三道圣旨。
第一道,林潭撤职,押回京城查办,周丰年代为掌管边城事宜。第二道,江淙屡立功劳,赦免为无罪。第三道,蒋立平等其余四十六名流犯,赦免无罪,提拔江淙为副军参领,蒋立平为边军副使。
这三道圣旨,分别只隔了几天到了边城,并不是路上有耽搁,从京城发出时,就分别只隔了三五日。
朝廷赦免并不是啥稀奇事,赦免后当即便任命,就有些匪夷所思。
而且,江淙和蒋立平在获罪之前都是散阶,现在突然一下提拔好几阶,从流犯一跃站在了众人的头顶上,这谁敢想?
但是,仔细想想,倒也并不突兀,征集粮食、押送粮草,几十人消灭了北方的领主,着实立的功劳不小。
这三道圣旨,不单让蒋立平他们如愿以偿,也让其他流犯肠子悔青了,他们恨啊,早知道,当初就该跟着一同去救人,如果他们去了,岂不是也能自由了!
但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而且下次也没有这样的好机会。
“老大,老大……”
提着草料麻袋的李青瑞猛的回神,“娘,娘,咋了?”
看着大儿子那呆愣的模样,陈氏端着簸箕走过来,狐疑道:“老大,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和你爹,是不是仔儿的病厉害了,你为啥天天魂不守舍的模样?”
“没有,娘……”李青瑞苦笑道:“那信你不是找爹又念了两遍吗,我一个字可都没说错。”
“那你整日愁眉苦脸干嘛?”陈氏逼问道,“你这样,你媳妇不担心?”
李青瑞嘴里应着,心里叫苦,他也不想拉着脸,奈何实在是作难。
他咋能想到,弟弟竟然喜欢江淙,他当日确实亲口答应了,可那时,他以为、以为……
当然,仔儿能好起来,他就心满意足了,就算喜欢男人,喜欢江淙,他这个做大哥的也不会说一个“不”字,跟眼睁睁的看着至亲倒下而无能为力相比,其他的真的啥也不算!
不过,爹娘他们不知道仔儿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知道仔儿跟江淙的事情,以后可咋办?
哎!
李青瑞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看到娘亲瞧过来,赶紧把草料给骡马添上,回屋把软软的闺女抱出来晒晒太阳,慰藉一下心里的苦。
微风拂过,笑声由远及近。
前方,李青风大笑着骑马而过,身后呼啦啦的跟着一群人,李青瑞突然心生羡慕,老四好啊,还是老四好。
天还未亮,森林中的露水极重,李青文从石洞中走出来,没几步裤腿就被打湿了,很快他就被江淙背起来。
走了许久,待天边露出一丝金线,他们终于到了药池。
浅碧色的一汪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微微有点凉,但并不冰,李青文脱光衣服躺进去,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
听说要泡六个时辰,李青文有些意外,那岂不是得泡发了?
见他这般,刘和道:“你刚到时,在这个池子里泡了整整一个半月,那时雪还没化,不管白天晚上,江淙都一直守着你……”
听到这话,李青文不自觉的看向身边人一片片的冻伤,面上流露出疼惜之色。
刘和赶紧解释道:“他身上的伤是来的路上冻的,不是在我们这里……”
他自己也觉得这话还不如不说,便自动的闭嘴了。
“我没事。”江淙这般说道,他知道这池水特别,扶着李青文的脑袋更往下一些,让更多的地方被水泡着。
这样的话,李青文就不能用屁股发力稳住身形,只能靠着江淙放在脸上的手。
也就是说,他只要泡着,池边的江淙就要一直撑着他的身体。
李青文不敢想,过去的那些日子,他哥是如何度过的。
刘和今天没啥事,他没有立刻走,李青文精神不错,他坐在旁边说话。
“喝药汤比泡着更管事吧?”李青文问道,他不想让江淙太受累,想要走捷径。
“那当然。”刘和回应的很干脆,“你一直喝的也是这里的水啊,只是每日不能多饮,所以就得多泡。”
李青文:“……”
喝自己洗澡水的感觉?
只要能活命,那算的了什么,只恨自己喝的不够多!
说到林秀芸,李青文和刘和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江淙一如平常的沉默着,左手托着李青文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