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尝试着用灵力突破禁制,门锁却依旧纹丝不动。
既然蔺楚疏铁了心要将自己留在这里,若想脱身, 只能尝试着联系他,看能否说服他放自己出去。
不知是否是来源于灵契的心灵感应, 他总觉得蔺楚疏似乎处在某种极为危险的境地之中。
纵使最终逃不开离别的结局,他也要确定那人安然无恙, 再设法寻找退出游戏的方式。
他无法欺骗自己,也无法承受那人出现任何差池。
周长明缓缓阖上眼帘,丹田中灵力涌动, 轻柔触动着经脉中沉睡的灵契之血。
当初他梗死脖子不肯掉马,蔺楚疏曾操纵着这些血液在他的经脉中左冲右突,给他造成了不小的痛苦。
涌起的回忆在心底掀起苦涩的微澜, 他按捺下绵密的痛意,不住呼唤着蔺楚疏的名字。
蔺楚疏小疏,你可听得见?
不论后事如何, 我想再见你一面。
与此同时,墨刑司主殿之内,殷想容一行人正焦灼地守在床榻之侧。
床上沉睡的男子面色霜白如雪,如墨青丝流泻满铺,黑与白的对比极致鲜明。
他的呼吸极为轻弱缓慢,仿佛稍有不慎便会断绝。
师尊秋声缈只唤出一声,喉间就忍不住带了些哭腔,急忙捂嘴隐忍住后话。
几个时辰前,血御阵在修士灵力的推动下,终于阵成。
而这个阵法几乎耗尽了蔺楚疏体内的精血,他强撑着离开朝音阁主峰,便一头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他尽心竭力遮掩伤势,前来接应的几人也立刻带他返回了墨刑司。
期间他们什么温养的灵丹妙药都设法喂了下去,他却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不仅体温越来越冷,连心跳和呼吸都微弱到了难以察觉的程度。
殷司首,敢问师尊的身体姜玉琢轻拍秋声缈的后背安慰着他,无助的眼光投向身旁的殷想容。
他素来沉着冷静,但此刻也不由得慌了神。
在他眼中,蔺楚疏从来都是无人可敌、傲立如岳的存在。
若非亲眼所见,他几乎不能想象,那人也会呈现这般虚弱憔悴、不堪一击的模样。
越是难以置信,就越是心痛如绞。
殷想容揉按着眉心,叹息着摇头。
她对封脉之法了解有限,根本无法判断眼下蔺楚疏的状况,究竟是自我保护的深度昏迷,还是血脉耗尽的逐渐衰竭。
但不论是哪一种情形,放任他这般昏迷不醒,后果都不容乐观。
正在众人忧心忡忡时,一道金红的光晕忽然毫无预兆地从蔺楚疏眉间缓缓浮现。
细密而浩瀚的灵力化作千丝万缕,融入他的经脉与识海之中。
原本濒临枯竭的气息,竟隐约有了复苏的迹象。
这是灵契的力量?
殷想容黛眉不由扬起。
她愣了愣,旋即想起,秋声缈曾告诉过自己,蔺楚疏已经帮助那只蜃魅进阶到了元婴水准。
相较于订立灵契时的低微修为,他的实力可谓是有了质的飞跃,因此能够藉由灵契反哺灵主,增强蔺楚疏的灵力与精神力。
然而这几丝反哺的力量,相对于蔺楚疏损失的精血和灵力而言,只不过是杯水车薪。
它究竟能起到什么效果,她根本无法预料。
那股金红的光影依旧执着地萦绕在蔺楚疏身周,即使他双眸紧闭毫无回应,也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不知过去了多久,蔺楚疏的眼睫忽而微微一颤。
他平静的面容隐隐染上了痛苦之色,垂落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发抖,痉挛似的攥紧了下方的锦被。
阿楚!察觉到他的气息骤然不稳,殷想容一惊,当即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急忙向他体内大量地注入灵力。
但那些灵力就如同泥牛入海,根本没有产生任何效用。
殷想容眼前一阵发黑,却固执地不肯放弃。
诚然她已经放下了对蔺楚疏的执念,但让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受伤痛苦,绝望无助,却是绝无可能的。
她或许比任何人,都希望蔺楚疏能找到他执著已久的情愫。
但为何即使到了如今这样孤立无援的时刻,那个人带给他的,仍然只有挣扎与痛苦?
心底温柔无限,却又沉痛如海,她咬着牙试图输出更多灵力,手腕却忽然被一抹冰冷覆盖。
想容别做傻事。
那双墨黑的瞳眸近在咫尺,正无奈地凝视着她。
阿楚,你醒了?!
殷想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殊不料她只是微微动弹,抓住她手腕的那只手便无力地垂落下去。
蔺楚疏微蹙着眉,脸色比纸更苍白。
只是抬手这样简单的动作,就让他光洁的前额浮起了一层薄汗。
失血过多让他眼前一片黑沉,感官被削弱到极致,唯一能清晰感知的,便是浑身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