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又偷偷地跑了出去。
樱花树还长得并不是很高,他搬了把椅子站在上面就能够着树枝。他小心翼翼地折下一根开满了花的树枝, 还不忘洒了点水。新开的花好看极了,他悄悄地把花卡在母亲宅子大门的门缝里。
他多了一个每天送花的习惯。
紧接着, 院子里的樱花树,就快被他给褥秃了。
小少爷望着秃秃的樱花树,叹了口气。
代表心音的气泡冒出了一串省略号。
今天他能再给妈妈送花了。他双手空空,走到宅子旁边,只敢远远地看。可这次,小少爷却被逮住了,连衣领同人被一把揪起。
是你来送的花?
女人的声音淡淡。
小少爷浑身僵硬,也不敢挣扎。
半天才冒出来一句:是的。
女人问他:你为什么要给我送花?
樱花开了,很好看,小少爷说,我想让你也看看。
他张了张嘴,好像想喊出妈妈这个词,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怕刺激到女人。
女人将他放了下来。
现在的她没有那天晚上看起来那样狰狞,也能称得上一句平静。她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只是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光亮。
那天的事,对不起。
这份道歉让小少爷惊讶极了,睁大眼睛转身看她。
女人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讽刺:你也看到过了,我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有很严重的病,根本没法控制自己,能像这样和你对话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
你见也见了,你有自己的人生,像我这种母亲,你还是不要见面,也不要挂念的好。
女人转身,抬脚准备离开。
她的话已经说完了。
但是
小少爷跟上了她,跑到她面前。
他坚定地说:你只是生病了,你依旧是妈妈。
听到妈妈这个词的时候,女人的瞳孔猛地紧缩,整个人的身体开始不住地颤抖。她几乎支撑不住自己,整个人跪到了地上,只能借自己幼小的儿子作为支撑。
就算女人再怎么瘦,也是个成年人。成年人的体重压在小少爷的身上,小少爷根本承受不住这种压力,只能坐在地上。他感觉到脖子附近的衣物渐渐地湿了,他不知道女人为什么哭,抬起手,笨拙地拍了拍女人的背。
女人的情绪总算缓和了一些。
她抬起头,看向小少爷的目光十分复杂。
我她似乎还想说什么,用力地咬了咬唇,深吸了一口气,是我自己不想见到你。
小少爷的脸色骤然苍白。
即使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也没有什么能比让他亲耳听见母亲说不想见到自己,更打击他的了。
过了很久,小少爷还是不明白。
但他满足了女人的愿望,没有再去主动见她。
只是每年樱花季的时候,他都会去给女人送一枝花。
直到他过五岁生日的那一天,他的父亲出现了。
太宰治没怎么看到过年轻时候的父亲。他和津岛温树的年龄相差有些大,津岛家主那时候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明明是个三十岁出头的人,看起来活活像是五十岁。
年轻时候的津岛家主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浑浑噩噩的,在佣人的提醒下才想起来小少爷的名字:温温树?他拍了拍小少爷的肩膀,七岁生日快乐啊。
中岛敦:
不是吧。
他们只不过是扫了一眼那些书面的祝福语,也知道小少爷今天过的是五岁生日啊?
如果说小少爷本来在没看到津岛家主的时候还有什么期望,现在他眼睛里的光也熄灭了。
他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很乖地点了点头。
佣人再次小声提醒津岛家主:您看过大少爷了,现在应该去看夫人了。
夫人?津岛家主拉下了脸,谁让你们称呼她为夫人的?不过一个每天都骂骂咧咧的疯婆子,也配得上这个?她算是个什么东西?
没人敢吭声。
津岛家主就算再怎么昏庸,他也是家主。津岛家仍然沿袭着往日的旧习,家主的权威不容置疑。尽管津岛家已经逐渐落魄,但在青森当地,仍能一手遮天。
但小少爷开口了。
她是我的母亲。
小少爷还年幼,身体很瘦弱,脸上连肉都没有多少,过于消瘦。这是他第一次和他的父亲正式对话,和他想象中的父亲全然不同。
害怕吗?
当然。
可是他还是开口了。
津岛家主总算愿意正眼看一看自己唯一的儿子。
母亲?他嗤笑了一声,你也不问问她,愿不愿意认你这个儿子?要我说,既然都嫁到我们家了,日子就得好好过,和我一样不行吗?偏偏只有她跟个疯婆子一样
这些话并不适合在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