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小时。
弗洛里安留给他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弗洛里安确实很信任他。
换做是别人, 别说一个小时,恨不得能让吉尔伽美什呆久点就久点,留的后手越充足越好。但弗洛里安不一样, 他似乎永远信任吉尔伽美什,甚至相信吉尔伽美什能在一个小时内解决这个所谓的神明。
当弗洛里安自杀的时候。
周围只剩下直升机螺旋桨盘旋的声音。
吉尔伽美什眼睁睁地看着他用自己的武器那些割开过无数人喉咙的银线, 亲手割开了自己的胸膛。直到他剖开自己的心口, 吉尔伽美什才能看到,那些星星点点的黑泥早就分布在了他的血肉之中, 弗洛里安早就和此世全部之恶混淆在了一起。
可是尽管如此。
弗洛里安也从来没有做出异常的事,仿佛他还是那个他。
但怎么可能毫无影响呢?
面对此世全部之恶,又有几个人能坚持着不受它的影响?
在弗洛里安呆呆笨笨的背后,究竟一直隐藏着什么?
吉尔伽美什垂下了眼睛。
不知道要过多久, 他们才会重逢。
这似乎是一场无尽的、漫长的、更是折磨的等待。
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希望。
毕竟弗洛里安只是个人造人而已他甚至都不是个正常出生的孩子, 严格意义上来说连人类都不算。他诚心实意地将吉尔伽美什作为王来看待,努力让自己配得上吉尔伽美什的御主这个身份,哪怕到最后失去了性命。从这个角度看,他又确确实实是个爱因兹贝伦。
一样飞蛾扑火。
多年以前,羽斯缇萨以自身的血肉活祭,成功建造了大圣杯,在死前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幸福又满足。
因为她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多年以后,弗洛里安用自己作为代价,成功重新召唤了大圣杯。
那他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吗?
他得到了吉尔伽美什的认同吗?
答案毫无疑问。
吉尔伽美什的背后突然浮现出许多金色光圈,从古至今各式各样的宝具纷纷显现,像是雨,更像是疾风,还像是突如其来的闪电不约而同地向那团正在痛苦地惨叫着的黑雾奔袭而去。
如果他没有得到吉尔伽美什的认同。
最讨厌被人命令的英雄王,又怎么可能会听从令咒,代替他在这里战斗?
东京。
市民们都被聚集在了一起,人们互相挨着,尚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慌乱极了,纷纷交头接耳问对方看见了什么,是不是所谓的世界末日要到来了。
在一片慌乱的人之中,有个显得过于淡定的女人靠在墙上。她的面上虽然也显露出悲伤的神情,但双眼里却不见一点慌乱,甚至还带着些许笑意。
她穿着一身女佣的服饰,若有人在这时仔细打量她,便会发现她明显出自什么守旧的大家族,现在这样炎热的夏天,还捂着密不透风的和服。厚重的刘海掩完美掩藏了额头上的那道缝合线。
你也是被那个白雾指引来的吗?
有人捅了捅她的手肘。
她羂索立刻侧过头去,声音中夹杂着一点忧虑:是的呢。
那个雾究竟是什么东西呢?为什么要把我们都聚集在这里呢?
旁边的人猜测:应该是把我们送过来避难的吧。
嘛,这种事谁都说不准,羂索有意无意地提到,万一是把我们聚集到一起更方便杀掉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也是在为我们的处境感到担心嘛,更何况这种事的几率很小吧?不用放在心上。
但这句话落在慌乱的人群里,无疑掀起了波澜。
没有政府的正式通知,手机也没有信号,他们现在完完全全与外界失去了联络。更别提在场的市民里还有别的家人,如同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虑的情绪迅速扩散。
这就是人类。
如此好操纵。
羂索现在的这具身体,是禅院家一名不起眼的女佣的身体。如果说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有在多年以前,曾经被禅院尚也亲手救出这一点。
只不过她好不容易逃离了名为禅院的地狱,被禅院尚也送往医院之后,却有朝一日失去了禅院尚也的所有消息,再也没见到过禅院尚也。她想起了,自己刚刚被禅院尚也救出的时候,禅院尚也身上是没有那柄他从小就不离身的刀的。
并且
她还迷迷糊糊地看见了禅院尚也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摸了摸自己从前挂着佩刀的地方叹气。
结论是自然而然推理出来的。
禅院尚也丢失了那把刀,女佣知道这把刀对少爷来说是多么重要,少爷肯定是回禅院家去寻找了。她装作若无其事、什么都没有发生地回到了禅院家,毕竟她被掳走是个秘密,在别人的眼里,女佣只是短暂地出去了几天。
可是就算回到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