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也摸不准霍听澜的年纪,看皮肤状态,顶多也就二十六七,可那深沉贵重的气度又像三十出头。
您快请坐小辞,叶红君也不纠结,虚弱地张罗起来,快给霍先生拖把椅子。
叶红君家境普通,可家教森严,她父亲当了一辈子教师,管学生狠,管教起女儿来更是严厉到苛刻。她当年只是被楚文林的甜言蜜语冲昏头脑,甘愿为虚无缥缈的爱情奉献一切,才做出了那档离经叛道的事。这些年来,她在老街那种泥潭里艰难地讨生活,一身良好教养却早已化入骨血,没沾染丝毫粗鄙市侩的气息,谈吐斯文礼貌,沟通起来很让人舒服。
霍听澜将叶辞在微信中没提到的各种安排都向叶红君说清楚了,连来往途中如何为她包机,如何在机上配备医疗设施以确保航程安全之类的小细节都交代得妥帖明白。不仅如此,叶红君从字里行间都听得出霍听澜对她的病是踏踏实实做过功课,上了心的,了解程度不比她少,甚至可能还多些,她的一切疑问都被他解答得详细透彻。
正事说完了,病房中弥漫起一阵彼此心知肚明的异样沉默。
对了,小辞,叶红君忽地打破了安静,语调轻轻柔柔地吩咐道,你去楼下,给霍先生买瓶喝的不好意思,我这都病糊涂了,这么半天才想起来,您见笑
叶辞犹犹豫豫地站起来。
妈妈这是要支他走。
霍听澜抬眸,温柔一笑,配合道:矿泉水就可以,谢谢。
叶辞不敢和他眼神交流,头一低,硬邦邦地嗯了一声,赶紧溜了出去。
出去,先闷头朝楼梯走了几步,实在好奇,想知道霍叔叔会如何解释他们的关系,于是又折了回来。
忍受着道德的鞭笞,他悄悄压下门把手,把门推开一条小缝。
里面已经聊上了。
是霍听澜的声音,很低,那饱含歉意与无奈的腔调莫名耳熟。
我这些年一直顾着忙事业,个人时间很少,和Omega匹配度也普遍偏低,三十岁的人了,别说谈恋爱,连相亲都没有过。感情生活这方面,说了您可能会笑我,但真的就是一张白纸。那天在楚家举办的宴会上偶然见到小辞,也不知道怎么了,对他念念不忘。
您说得对,我的年龄不合适,对他来说我确实太老了。不,不必道歉,您没有失言。您不必担心我们进展得太快,我表白过,但是小辞没有答应我。您现在这个状态,他担心您还担心不过来,没那么多心思考虑我的事,这一点我完全理解。我正好有这方面的资源和渠道,这件事不像您想象得那么麻烦,我只是不忍心看小辞那么辛苦。为他付出,我是心甘情愿的,漂亮话我不会说,您看我实际行动。
忽然,那声音越来越近。
门扇动了动,合上了。
咔哒一声,霍听澜在里面上了锁。
偷听被霍叔叔发现了。
叶辞耳朵一红,晕晕乎乎地溜下去买水。
霍叔叔好像也没撒什么谎。
只是为了尽量少刺激叶红君,将楚文林逼婚那段美化成了偶遇,这个说辞他们来之前是商量过的。
但也说不上为什么,总感觉霍叔叔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可怜兮兮的气息
霍叔叔他实际上有、有那么可怜吗?!
叶辞下楼买了两瓶水用来交差,回去时病房门仍紧闭,他识趣地在走廊等。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霍听澜才款款从里面走出来,对上叶辞略显复杂的目光,勾了勾唇,轻声道:去旧金山治疗的事情你妈妈同意了说了这么半天话,让她好好休息,你去打声招呼我们就先回吧。
叶辞进病房一看,叶红君已经躺下了,看来确实是累坏了。
他没多磨蹭,只帮叶红君掖了掖被角,道了声再见,叶红君温柔又疲惫地对他笑了笑,看上去心情还不坏。
回家路上,叶辞难忍好奇,纠结了会儿,还是问了句:霍叔叔,您都,都和我妈妈说什么了?
没什么特别的,实话实说。霍听澜莞尔,打趣道,你不是都趴在门上听了么?
叶辞噎了噎:我是听听了点儿。
怎么,霍听澜抬眸,模样清白无辜,除了我们商量好的那段,其他的部分和事实有出入吗?
但是叶辞正搜肠刮肚地想反驳,手机响了一声。
他拿起来看,是叶红君发来的。
长长的一段微信文字。
叶辞扫了一眼,眸子颤动。
[妈妈]:
仔仔,妈妈今晚与霍先生聊了很多,也思考了很多,有些话不好意思当面对你说,就这样交流吧。
对不起,妈妈这几年身体不好,让你陪着妈妈吃了太多苦。有时候妈妈夜里想起来,都会忍不住流眼泪,觉得命运太不公平,让我的乖仔受那么多委屈。妈妈没有本事,带你来到这世界上,却一直让你受苦受穷,每次妈妈想到这些事情,都会向上天祈祷,祈祷你以后能遇到一点好运,不敢奢求太多,能让你往后的大半生都平安、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