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它一低头,含住翅膀下的某处鳞片,一抬头,狠狠将其剥离下来。
犹如扒筋抽骨,巨龙疼得剧烈颤动,像是雷击都未必有这样的疼痛,它身体的巨大反应甚至要将陆嘉意从身上摔下来。
陆嘉意听着它隐忍的叫声,心都要碎了,保住它的颈部,与它相贴,感受着它比以往更加炙热的体温。
像是拥着一座融化的火山,蒸汽升腾的瞬间,巨龙坍缩下去。
但高温却没有灼伤陆嘉意,像是随着巨龙的心思所为。
陆嘉意很快感觉自己着了地,巨龙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但蒸汽散去时,他又看清身下的人,一张美艳却脆弱的脸,血与雨将其金发打湿,看起来好像是濒死的美人鱼。
但这人,好像没穿衣服?
陆嘉意此时跨坐在人的腰上,眼见巨龙真的变成林中的「仙子」,他看得愣了,直到对方虚弱地别过头去喘气,他才回过神来,慌忙从人身上下来。
下了地,他也不敢乱看,陆嘉意跪坐在对方身边,轻轻托住对方的脸,问:你还好吗?
周鹤庭也许是听到了他的呼唤,缓缓睁开眼睛,吃力地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我带你回去!
骤雨依旧不止,雨水滴进周鹤庭身上的伤口中,将浓烈的红调成淡绯,使他呈现出一种凄艳的美感。
但陆嘉意无暇欣赏这些,慌忙将这人搀扶到自己的背上,背着往城堡跑去。
这人虽脸上是中性的、天使般的美,但身体却依旧高大结实,那重量是实打实地沉。
陆嘉意奔袭了一夜,此时依旧爆发出巨大的求生欲,将比他更重的周鹤庭背了一路,艰难送回城堡之中。
将人扶进浴室,烧好热水,陆嘉意随意将自己冲干净,避免雨水的细菌侵染对方的身体,而后才找了一块细软的布,将周鹤庭伤口外的皮肤擦拭干净。
这人还是龙的时候,因为体格巨大,又有骨甲加持,看起来无坚不摧,因此遭了雷击,还让人有侥幸不死的期盼。
但如今它化了人形,那黑红的焦烂的伤口一条条一道道,看得陆嘉意眼眶酸涩,又只能勉强憋住泪水,怕眼泪掉到对方身上,会刺痛他。
周鹤庭闭着眼,像是彻底失去了意识,任由陆嘉意摆布。
浴室缭绕的雾气将他的脸笼罩得更加迷幻,像是陆嘉意一撒手,这人就会瞬间消失不见。
不要死,求你!再忍一下!
清洗完毕,陆嘉意擦干他的身体,给他换了睡袍,带他回到主卧室。
因为他此时是人形,又受了伤,陆嘉意不敢放他回龙窝,便搬到了自己的床上。
陆嘉意正起身要去给他找药草,却感觉衣角被人死死拽住。
回头,只见这人几乎没什么意识,但依稀感觉到陆嘉意要离开,还是凭直觉拽着人,不让人走。
陆嘉意只好握住他的手,轻声哄他:我马上就回来,只是去找药。很快,非常快就回来,好不好?
周鹤庭无动于衷,手依旧死死拽着这衣角,陆嘉意掰也掰不开。
眼看他身上的伤口又开始汩汩冒血,陆嘉意心急如焚,一咬牙干脆把衣角撕下来,快步离开了卧室。
等陆嘉意找到药又回来,卧室内已是一片狼藉。
这周鹤庭完全失去了初见时温柔平和的姿态,反而成了被血腥刺激的野狼,他将卧室内所有陈设的摆件摔得乱七八糟,连布艺品都被撕咬得千疮百孔。
陆嘉意刚进屋时,因为太过混乱,甚至一时找不出这人在哪里。
还是对方像是嗅到猎物气息一般惊起,朝这边直接扑了过来。
陆嘉意被扑得不稳,身体趔趄地退几步,后脑勺重重地后仰,却没撞到墙面。
周鹤庭拿手垫在他的后脑勺,用高热的身体将他压到墙面上,埋首在他的颈侧,粗喘着,像是要靠他的气味来维持生命。
周鹤庭陆嘉意手中拿着药,怔怔地抬手环住对方的背。
听到这个名字,怀中的人抬起头,一双眼睛失去以往的蓝色,里头燃着失控的红色,本有淡化的趋势,此时又重新卷起来。
你在叫谁?这人不认得自己的名字,威胁似地问陆嘉意。
是你!我在叫你!因为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心里就这么称呼你!
也许是这急中生智的借口生效,周鹤庭眼中的猩红退了下去。
陆嘉意看着他因一身伤而狂暴失控的样子,心底抽痛,还疼吗?
难得展现脆弱,周鹤庭虚弱地抱紧他,在他耳边说:疼。
所以,你的狂暴,并不是变坏,是因为太疼了,想要发泄,对不对?
周鹤庭低低应了声,嗯。
那你为什么那么傻,还要去接那些雷电!周鹤庭呼吸粗重,没有回答。
你到底是人还是龙?
如果你是人,为什么会变成龙的样子?是什么诅咒吗?
回答啊!陆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