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弼一闻着那香味,腹中就咕噜了两声。他忙碌了一天,还未怎么吃饭。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张文弼大大方方地入座,笑眯眯地说:“我今儿有口福。”
白七看了他一眼,懒得说话。倒是顾长安递给他一副碗碟:“您若也没吃饭,就一同吃一点吧。”
“也?”张文弼道,“怎么你们两个也没吃么?”
“挑食嘛。”顾长安笑道。
只是挑食的不是他,而是他们家那个老虎精。
白七对凡俗的食物着实没什么好奇心,出去一趟,坊市两边开张营业的茶楼酒肆没有一间能勾起他的食欲来。
顾长安也没什么一个人吃的想法。走过逛过,也就干脆回来自己做点小火锅。
底料依然是尺玉从自己的小围脖里扒拉出来的,猫咖里储存着的底料。高汤是府衙的大厨房提供的。顾长安在里面倒了一些生灵草浆,勉强做成了一锅灵气四溢的底汤。
只现在张文弼来了,白七准备的那些灵兽肉也就不太合用了。白发的少年郎沉默地又从袖中掏出了一个食盒,里面满是普通的肉卷。
“你吃这个。”他说。
张文弼有些惊讶,倒也没推辞。
一顿饭吃得正酣,张文弼才开了口:“顾郎君啊,其实你也应当知道我家老爷是谁了。你那般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
“自从你离开过后,他身子骨一直不大健壮。早前与敌作战,到底还是伤了根基。”张文弼说着,有些感慨地喝了一碗辣汤。
火辣辣的锅底入喉,辣得他咳嗽起来。他走到一边去,咳到眼泪都出来了,才一抹脸又走了回来。
“这天时不太好,他心中急切,这一急便又病了。我出京的时候,他与我言说杭州府有你在,定是不会有大灾。若抵达时灾祸未结,就全力相帮。若是灾祸已解,便想再看看你。”
“他身子骨不好啦,我也怕……”张文弼长叹一口浊气。
他年纪也大了。若非自个儿身子骨也不行了,哪里会安安生生在京城里当一个国公爷?他也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儿郎,是朝廷的武勋!
可陛下年纪还小呢。比他小上二十来岁,身子骨也不行了。
想到此处,张文弼又叹了口气。
“他就想再看看你。”
顾长安瞥了一眼尺玉。
尺玉坐在张文弼的正对面,小小的身体被热腾腾的蒸汽与桌面给遮住了。张文弼有感而发时,它就在椅子上喵呜喵呜闷头大吃。
“您的意思,我们都知晓了。”顾长安轻声说,“只是见与不见,我说了不算数。”
“那谁——”张文弼急道。
顾长安摇了摇头:“您莫要着急,等我们讨论过再告诉您。”
张文弼不懂这有什么好讨论的?
难道成婚了就有家庭拖累,去不去京里还得看那老虎精的意思?
他想到这里,不由得看了白七一眼。
这少年郎看起来不近人情,还不给他们家小猫精自由。就该和离了才好!
“哼!”张文弼忍不住冷哼一声。
白七扫了他一眼,懒得与他计较。
有些人脑子都在战场上,平日生活里忘了带下来。大度的虎虎很理解。
虽然理解,但还是悄悄拿走了小猫咪的猫碗。
“呜喵!”尺玉跳上桌抗议。
“尺玉,说了多少遍了不能上桌子。”顾长安立刻训猫。
张文弼当即道:“孩子还小,你别那么严格。”
“喵呜,喵!”
一顿饭吵吵嚷嚷的吃完。
张文弼分明没喝酒,却总觉得自个儿有些醉了。他回了屋子洗漱完毕,往床上一倒就人事不知地睡沉了。
而客院里,丫鬟们收了桌子,就只余下顾长安和白七二人一人一张逍遥椅地躺在了院中。
天上月光融融,云淡风轻。顾长安摸着怀里的尺玉,问它:“你想去见他吗?”
尺玉团成一团缩在他怀里,不肯说话。
顾长安缓缓道:“你和他有些什么过往,我都不知道。我也不会强迫你做决定。其实我不太在乎他到底是谁。就算他是皇帝,我有你们,有猫咖,还有万界互联,他也奈何不了我。”
“我只在乎你,尺玉。”
小猫咪的耳朵动了动。
“我怕你后悔,也怕你失落。”顾长安轻声说,“他在我的认知里,本也没几年好活。我怕你们见不到最后一面,你会伤心。”
尺玉坐了起来。
它在顾长安的大腿上,仰头看着长安:“长安,不是我想不想。而是我能不能。”
“轰隆——”
天上突然炸起一阵雷声。
尺玉的尾巴甩了两甩:“长安,这个决定只能你做。”
小猫咪的声音放得很轻,细细地,像小朋友撒娇一般。
顾长安摸着它暖融融的小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