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英殿装花瓶装得可真好!
——谢初磨着牙愤然想,自己先前居然还担心他在武英殿受欺负,结果呢?拿不稳剑?全九州能跟姬无月以剑论道的有几个人?霸凌欺负?漓山东君不揍别人就谢天谢地了!
真是枉费了自己从前一天三趟的进殿巡视!回头等再见着这小子,非得把他捉过来揍……咳,骂一顿不可!
谢初一边气着,一边又不自觉地咧开了嘴角。
楚珩便是姬无月。
这话也就是从不苟言笑的凌启口中说出来,谢初才敢相信。
他还这般年轻,就已经在大胤青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站到了世间武者做梦也企及不到的高度,成为了武道史上又一个无法超越的巅峰。“同辈无人能出其右”已经不足以形容这种划时代的差距,其他人连与他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了。
楚珩。
这样一个世无其双的天才生在大胤,长在宣熙一朝,而今就在自己眼前。
谢初生气归生气,但心中的激荡无以言表,由衷地生出种“后生可畏”的赞叹。
一直等他回到武英殿里,心情都无法平静下来。因着陛下、凌启以及楚珩本人都没有将此事揭开,谢初便没急着告诉旁边人,只叫住陆稷吩咐了一声,下回见楚珩来武英殿,立刻让人去叫他。
不管怎么说,一定得先把这小子逮住骂一顿。
今天和禁卫精锐切磋,南殿一扫往日阴霾,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陆稷和几个同僚正谈论着这事,闻见谢统领的吩咐,满口应下。
谢初瞧他这喜笑颜开的兴奋劲儿,不禁多说了一句:“赢这一场不算什么。今天楚珩指点的那些,回去好好体会一番,若能从中领悟些什么,那才是真的‘赢家’。”
楚珩是今天南殿取胜的最大助力者,虽然他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能下场,但一双眼睛当真是犀利。
陆稷点头答应,又感叹道:“统领,您说我在武英殿观剑也观过不少回了,怎么就不能像楚珩那样一眼道破呢?楚珩这悟性真没得说,可惜唉……”
谢初心说可惜个什么!见陆稷傻傻地轻信了楚珩的胡扯,顿时有些一言难尽。不过这也不是陆稷笨,别说他们,哪怕是自己从前也不可能往东君的方向想啊!
谢初含糊着“嗯”了一声:“确实好,以后楚珩若是得闲,可以多请他帮你指点一二,够你受用。他下回来武英殿,记得第一时间去叫我。”
……
彼时楚珩还不知道谢统领盘算着要逮他的事,他从大校场出来,编了个晚间当值的借口,溜溜哒哒地往明承殿去。
帝都初夏季节并不很热,尤其傍晚时分,清风从宫道的另一头迎面吹来,凉爽惬意。他近日心情很好,卸下了一个长久以来压在心上的重担,走路都觉得轻巧许多。
到明承殿时,凌烨还没从前廷回来,祝庚过来送口信,说陛下是被钟太后前往南山礼佛的事绊住了脚。
自打凌烨诛杀齐王、夺回天子权柄后,钟太后不得不退居慈和宫潜心礼佛,一晃五年过去,还真生出些禅兴儿。
四月下旬起,大胤最负盛名的朝佛圣地——宁州南山佛寺有三年一度的佛法圣会,聚集了九州各地佛缘深厚的得道大师,参禅论佛,广开法会。钟太后闻说后生了兴致。
前些天,她来敬诚殿跟凌烨提了提,说想要微服前往。
这两年她儿子敬王面上勉强维持着安分,私底下在云、昌、宛三州的小动作愈发频繁。凌烨一直不动声色,《老子》中说,“将欲取之,必固予之。”他要借着敬王谋反的契机收整澜江以南的世家著族,就得先放放弦,不然怎么抓住那些两头沾的老狐狸的尾巴。
钟太后想去南山,不管是为她儿子打表面安分的掩护也好,还是想联络什么人也罢,凌烨略思忖了一下,还是允了,毕竟她是当朝太后,占着嫡母的名头,能走能说,硬拦不是上策。
阻不如用。
凌烨安排了天子近卫和皇城禁军微服护送,特意没有派遣影卫,太后若想暗中联络什么人,就给她个胆子。同时也给驻扎在南山附近的一支宁州军将领传了密旨,防止敬王万一得到太后出行的消息想要做什么。如非必要,凌烨并不想直接动兵,让九州南半江山过多地牵入战火。太后是个让敬王一时半会儿不敢轻举妄动的筹码,也给了凌烨更多“抓狐狸”以及拿谋反铁证的时间。
傍晚时分,凌烨收到了近卫禁军传来的密奏,禀报了太后此程的一言一行,他迟了半个多时辰才从前头回到明承殿。
清晏和景行也在,楚珩正带着两只团子品尝今年初夏的第一批温泉荔枝。
荔枝这果子喜温不耐寒,本不适宜在帝都这样四季分明的地方种植,但帝都往南去百里之外,有个天然形成的温泉盆地,气候温暖,一些南边的花草果树在这里倒是能长成。这地方是个皇庄,将地下温泉方圆几十里地围起来,专门养殖培育喜温的瓜果禽鱼。
往九重阙里贡的东西,底下人侍弄得再精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