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向您的那几位密探说过了,我对这场闹剧一无所知。也许您找来的这些渣滓实在是头脑过于简单,以至于如此直白的回答都无法理解,那么我愿意再次重申,我与这可笑的事件毫无关系。”首席大臣用讽刺的语气回答道。
国王的眼睛微微睁大了,“您竟敢这么和我讲话。”
如果此时是白天的话,对方一定可以看清他眼里泛出的那丝杀意。
“如果我冒犯了陛下,我向您道歉。”首席大臣似乎也感到自己有些过头了,“然而请相信,刚才我说那种话的原因,只是因为自己的忠诚受到质疑的缘故,我不能接受那样的指控。”
“我一直很尊重您,”国王的声音高了几度,“也请您别把我当做傻子,大人。”
“您把今天的不幸事件称为一桩闹剧,好吧,您说的对,这的确是一桩闹剧……一个刺客,冒充上议院议员混进议会,甚至还参加了投票,在那之后又试图行刺国王而且差点得手,这真是闻所未闻!然而我不觉得这是什么闹剧,恰恰相反,这是一个谜团。”
“这个人究竟是谁?他的身份证明文件从何而来?他的合作者有哪些?是谁策划了这一切,而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在这次失败之后他们又会怎么做?这些都隐藏在迷雾当中,而我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如果陛下是在暗示我是这可鄙行为的幕后黑手的话,那么我感到很遗憾,并且把这视为对我的一种侮辱。”这已经不是首席大臣那完美的廷臣面具今天第一次浮现出裂痕了,事实上他正因为愤怒而显得脸色煞白。
“您没必要感到受了侮辱,正如我刚才说的那样,我从来不会把您当成傻子,因此我很清楚您不会做这种傻事。”国王说道。
“感谢您的信任,陛下。”首席大臣干巴巴地回答道。
“然而我可以确信的是,对这桩阴谋,您也并不是完全蒙在鼓里。”
“如果您是在怀疑什么人,那就请说吧。”首席大臣的双手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浑身的肌肉绷的紧紧的,仿佛正骑在一匹战马上向前冲锋。
“我想在法学上也有一些如同几何当中的欧几里得公理一样的基本准则,而其中首要的一条,就是谁能从阴谋当中受益。”国王拿起放在桌上的一支羽毛笔,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锋利的笔尖。
“请您不要忘记,正是这过于简单粗暴的原则,在人世间制造了无数冤假错案。”
“或许吧,”国王耸了耸肩膀,“然而大多数时候,这一准则都是成立的。因此在今天的刺杀之后,我自然而然地开始考虑,谁会从我的死亡当中受益呢。”
“我想这个名单一定很长吧。”首席大臣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揶揄。
“的确如此。”国王点了点头。
“您不对此感到恐惧吗?在我看来,您如今已经有了太多的敌人,而您的朋友实在太少,并且您还在持续地把他们朝着敌人的方向推去。”
“只有庸碌无能的人才没有敌人。”国王不屑地说道,“不过让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吧:许多人都希望那把刀今天插进我的胸膛,其中有国内的敌人,也有海外的敌人。”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我的血亲,这个很好理解。国王死了,那么继承人就成为君主,就像一个乡公所的职员盼着他的上司早点因为肺病死掉好把这个职位让出来一样。”
“当然还有贵族们,他们抗拒我的改革,自然其中的一些人会想着人亡政息之类的东西。而您归根结底也是个贵族,甚至是全国最显赫的贵族,如果您说您对此一无所知的话,恐怕就太没有诚意了。”
首席大臣凝视着国王,他的目光时明时暗,过了许久,他终于开了口,“我唯一能说的是那句谚语:玩弄刀剑者,必死于刀剑之下。”
“是您先拔出刀子的,您朝着别人动刀的时候,必然也想到过别人会反击,不是吗?您也是个聪明人,想必不会觉得贵族们会束手待毙,坐视自己的特权如同清晨的露水一样消失吧。您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然而您还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那么如今再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义呢?您早就打算摊牌了,那么您的敌人也打算和您摊牌,这也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您说的在理。”国王点了点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我一定知无不言,陛下。”
“如果在某个时刻,真的要摊牌的话,您会站在哪一方呢?”
首席大臣脸上带着莫名的微笑,一言不发地看着国王。
过了片刻,国王也笑了起来,“瞧我问的是什么问题,您当然是会站在赢的那一方了。”
“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情,”首席大臣脸上依旧挂着微笑,把椅子朝后一推,站起身来,“我就不再耽误您的时间了。”
“好吧,那么祝您晚安。”国王微微打了个哈欠。
“也祝您晚安,陛下。”首席大臣说着就朝着门口走去。
当对方走到门前时,国王微微挑了挑眉毛,又开了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