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最著名的美食。而在这些带着咸味的海洋糖果四周,摆放着闪闪发亮的龙虾和张牙舞爪的鳌虾,以及那些鲜美多汁的家禽,它们在盘子上张开翅膀,似乎就要振翅飞翔似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酒精的作用下,宴席的气氛愈发高涨了。筹划婚宴的饭店老板之前还曾经担心气氛不够热烈,如今他反倒要担忧这一切是否会显得有些过头了。如今的局势动荡不安,但在天生喜欢热闹的安特卫普人眼里,无论是西班牙政府还是尼德兰同盟,冬日的寒风或是夏日的骄阳,都不能阻止一场欢乐的宴席。既然新婚夫妻的爱情受到上帝的祝福,那么他们的婚宴自然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任何人都别想把这种欢乐从宾客们这里夺走。
在这一片欢乐当中,自然没有人注意到街上传来的嘈杂声和叫喊声,而楼梯上传来的沉闷的响声,也就如同地震前地平线上发出的雷声似的轰鸣一般,被欢乐的客人们有意无意地忽略掉了。
大厅沉重的橡木大门被人用力地叩响了,门外传来几声西班牙语的大叫,这奇怪的声音吸引来了几个距离大门最近的宾客的注意,然而更多的人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依旧在忘我地跟身边人谈笑着,虽然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听不清自己的谈话伙伴在说些什么,而仅仅是顺着自己的思路在往下说而已。
过了十几秒,大门处发出一身震人心魄的巨响,随即传来铰链破碎的吱嘎声,沉重的大门倒在地上,无数的灰尘在空气中飘荡着。
大厅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屋子里吵闹的宾客此刻终于都注意到了这令人不安的动静。
一群穿着盔甲的西班牙士兵走进了房间,领头的那个伍长身上斜挎着看不清颜色的肩带,身后跟着十几名士兵。他们的盔甲上似乎是生了锈一般,上面满是颜色浓厚的污渍,当他们走到房间正中时,一些眼尖的宾客才注意到,这些污渍似乎正在向下流动着,如果他们的眼睛足够尖,就会发现那污渍实际上是还在冒着热气的血迹。
惊恐的宾客们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们的目光投向西班牙士兵们手里拿着的长矛和利剑,一滴滴黑色的血正从武器的尖端落在地毯上,在士兵们身后留下一长串黑色的印迹,就像是一群从泥地里闯进来的猫刚刚在地毯上撒了欢似的。
几位太太张开嘴,似乎要尖叫起来,可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她们的丈夫捂住了嘴巴。
领头的那个西班牙伍长大约四十岁,留着脏兮兮的大胡子,他的褡裢和口袋里闪耀着金光,显然是塞满了金币。
“好热诺(闹)的红(婚)宴啊。”他用蹩脚的荷兰语说道,激起他身后的下属们一阵粗野的大笑。
在惊恐的宾客的注视下,那位伍长径直走到新娘面前,他脸上带着狰狞的微笑,看在浑身发抖的新娘面前完全是一个神话故事里描绘过的食人魔的形象。
“真是个飘(漂)亮胡(姑)娘。”他色眯眯地打量着新娘的脸,令人恶心的目光顺着新娘的下巴,脖子一路向下看去。
忍无可忍的新郎将椅子朝后一推,站起身来,不满地看着对面的西班牙人,用一位律师所掌握的流利的西班牙语说道:“这是我的夫人,先生,请您注意……”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伍长就照着他的鼻子来了一拳,可怜的年轻人倒在地上,鲜血从被打破的鼻子上如同喷泉一样地向外喷涌着。
新郎的母亲尖叫一声,晕倒在了丈夫的怀里。
坐在新郎左手边的一位老者见状站起身来,那一对灰色的小眼睛紧紧地盯着对面的伍长,“您是在发什么疯?立即滚出去,不然的话我就要让市长知道了!”
“市长?”那西班牙伍长的脸上露出一种滑稽的怪象,“你认识市长?”
“我是市长的诉讼代理人。”那位老者挺直了干瘦的胸脯,他作为新郎的老板和导师,是这场婚宴上最德高望重的嘉宾,这时候他觉得自己有义务站出来维护秩序,“我是莫里斯·范·克鲁格,安特卫普律师行会的会长,我以我的名誉保证,如果你和你的属下一分钟以内不从这里出去的话,市长明天早上就会知道你们的暴行!我会要求你们驻军的司令官对你们进行军法审判!”
那位伍长再次张开胡子拉碴的大嘴,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大笑着,他朝着站在房间门口的那个士兵挥了挥手。
那个士兵会意地走上前来,将跨在肩上的口袋结了下来,递给了伍长。
西班牙伍长解开了袋口,伸出右手往那袋子里摸去,而后一把将袋子里的东西朝着诉讼代理人扔了过去。
诉讼代理人下意识地接住了那球状的物体,粘腻的不适感从他的双手上传来,他迷惑不解地低下头去,目光恰好与自己抱在怀里的那颗脑袋的眼睛对上。
安特卫普的市长那发青的脑袋上沾满了鲜血,从额头到下巴,到处都是血迹和伤口,市长的头发被扯掉了一大块,露出下面满是血丝的紫黑色头皮。他的一只眼睛睁得老大,另一只眼睛则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个漆黑的空洞,里面流出来的黑血已经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