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直言,殿下,这座城市已经是他们的了,您救不了这座城市了,您只能救您自己。”
“也许您说得有理。”女总督开始变得有些犹豫,“可是您打算怎么撤走全部的政府雇员和效忠者?光是要收集到足够的马匹和车辆就需要好几天的时间,可您刚才也说了,一场暴乱已经迫在眉睫!”
“或许……我们用不着撤走所有的人。”德·马蒂斯男爵莞尔一笑。
女总督惊讶地打了一个哆嗦,“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殿下,正如您刚才所说的那样,我们没有足够的资源供所有想要离开的人离开,城里的暴民也不会给我们足够的时间……如果我们硬要带上他们,反倒会打草惊蛇,到那时候您想要离开,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既然那些人注定无法离开,那么不妨让他们为您充当掩护,也算是用光了他们最后的利用价值。”
“这也是您的意思吗?”女总督瞟了一眼城防队长。
“正如德·马蒂斯男爵说的那样,要保证您的安全,最好的方式就是由我护送您悄无声息的离开。我们只需要一辆马车,您,男爵先生和您的女官长德·卡瓦耶罗夫人坐在车里,由我来驾车,我的一位最忠诚的下属将坐在我的身边,没有人会想到您是这辆马车里的乘客。如果我们现在走,还能在暴民们封锁城市之前出城,那么明天这个时候您就到了图尔奈的大军那里,安全地身处您的朋友们之间。”
“那么还留在城里的人呢?我的那些忠实的顾问,为西班牙效力的官员,还有他们的家眷,这些人该怎么办呢?他们身上会发生什么?”
“我建议您不要去深究这个问题,归根结底,保护您的安全是我们最重要的目标。”城防队长咕哝道。
“另外还有一点,殿下。”德·马蒂斯男爵凑到女总督身边,城防队长识相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外面的尼德兰人很愤怒,您无法否认,我们的军队向他们欠下了血债,而这笔血债必然要用鲜血来偿还……如果他们在明天的暴动里满足了自己的报复欲望,对于我们留在城里的这些人的脑袋感到心满意足,那么我们就保留了一线让局势降温的可能。如果我们救不了这些人,至少可以让他们死的更有意义一些。”
女总督似乎终于被说服了,“那我们几点钟动身?”
“现在,殿下,就是现在!”城防队长说道,“我让马车在花园出口那里等候,十分钟以后您,德·卡瓦耶罗夫人还有男爵先生顺着暗梯就可以下到那里。”
“现在就走?”女总督大张着嘴巴,“必须这样吗?”
“必须这样,殿下,时间是我们的朋友,或者说,是我们唯一的朋友。”
女总督犹豫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雷厉风行的城防队长立即转身出门,去找等候在走廊里的一位心腹布置相应的事宜。
五分钟之后,城防队长下楼来到他向女总督提过的花园入口处,他已经换上了一身旅行马车车夫常穿的粗布斗篷,头上戴着卷了边的帽子,他的手里提着一个灰黑色的包裹。
一辆四轮马车已经在那里等候了,马车是那种常见的用来进行旅行的驿车,上面没有画上任何的家徽,也没有豪华马车上常见的装饰。拉车的是一匹棕色的德国马,个头颇为雄壮,但显然已经有了年纪,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种驿站用来打发旅行者用的中下等马匹。没有人会认为这辆马车的车厢里,坐的是尼德兰的女总督,查理五世皇帝陛下的私生女。
那个在走廊里领受命令的军官坐在车夫的位子上,他与城防队长一样,换上了一身下层阶级常穿的粗布衣服,嘴里还叼着一个烟斗,看到城防队长出现,他连忙挪动位置,给队长留下一半的座位。
城防队长解开包裹的系口,从里面掏出四把装好了火药和铅弹的手枪,以及两把出了鞘的利剑。他将两把手枪别在自己的腰间,一把利剑放在自己身后的座位上。
他在座位上坐好,将剩下的两把手枪和一把剑递给了身旁的军官,对方也同样如法炮制地放置了这三样武器。
又过了几分钟,德·马蒂斯男爵出现在出口处,他挽着女总督的胳膊,而德·卡瓦耶罗夫人就跟在他们身后。三个人都没有携带任何笨重的行李,哈布斯堡家族在尼德兰的掌权者唯一从这座象征着西班牙统治的建筑里带出来的,是德·卡瓦耶罗夫人手里捧着的一个巴西香木材质的首饰盒,里面放满了价值连城的宝石和珍珠。
“请上车,殿下,请快快上车!”城防队长催促道。
三个人迅速地挤进了马车,走在最后的德·马蒂斯男爵从车厢里面将车门关上。
“请把窗帘放下。”城防队长对着车厢里说道,窗帘立即被放下了,如今任何人也难以窥知马车当中乘客的真实身份了。
城防队长放开了缰绳,用鞭子朝着马的屁股用力地抽了一下,那匹马不情不愿地开始朝前跑了起来。
马车从宫殿花园一角的一扇小角门里驶了出去,车上挂着一盏明亮的马灯,照亮了前方空无一人的道路。
虽说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