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副哲学家的派头,可归根结底还是个凡人。”当他们爬到楼梯顶端时,从刚才开始神色就变得有些古怪的国王终于开了口,“只要是凡人就会嫉妒。”
“恐怕也不算是嫉妒。”罗伯特摇了摇头,“更多的应当是担忧……担忧我会分走他手里的权力,所以想要先一步让我成为众矢之的。不过我想他也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最多就是搞一些可有可无的小动作罢了,例如今天这样。”
“能干的人总有些小脾气。”国王笑了起来,“幸而他的这些小脾气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我会和他谈谈的。”
“我没打算和他争些什么,政务是他的专长,等到加德纳主教退休之后,首相的职位自然就是他的。”罗伯特说道,“您应当让他明白这一点。”
国王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两人走进了罗伯特的套房,与他离开时相比,这里的陈设没有丝毫改变,甚至连时光都没有给这个房间留下任何印记,就像是这间房子的守护神是青春女神赫柏,让她的被保护者也同样青春永驻了。
“同样样式的家具,帷幔和装饰。”国王解释道,“但一切都是全新的,东西放久了,即使保存的再好,也总是有一股子霉味。”
他走到房间一角,用手轻轻按了按那里摆着的一尊赫拉克勒斯雕像上的机关,雕像立即向左边让开,露出挡在后面的一扇白色小门。
“我们去我的房间吧。”他将那扇小门轻轻一推,小门就顺从地打开了,显然经常有人为它做保养。
“这扇门您还留着?”当他们一起走进密道时,罗伯特好奇地问道。
“不然呢?”国王瞪了他一眼,“你以为除了你,还有谁会住进那间房子?”
国王的房间中央摆着一个精美的沙盘模型,当罗伯特进入房间时,他一眼就认出,那是汉普顿宫和周围附属的花园和林苑的模型。
他看向窗外,外面的花园已经初具雏形,在花园的边缘还有着几处空地,显然是为了沙盘上展示出的几座附属建筑准备的。
“帕拉蒂奥先生之前来向我汇报的时候,让人搬来了这个沙盘。”国王说道,“显然,他们还没来得及把它搬走。”
“帕拉蒂奥先生是您的新建筑师?”
“是的,一个才华横溢的帕多瓦人,连他的姓氏都是智慧女神的名字……不过似乎那是一个满意的主顾为他改的。”国王说道,“他在意大利给维琴察的贵族们修建了不少的宅邸和别墅,我去年请他来设计一些附属建筑,就是沙盘最边上的那些。”
“看上去像是个意大利式的别墅。”罗伯特看着沙盘上的模型,那是一座颇有古典风气的别墅,位于花园当中的一个小山丘的半山上,就像是古罗马的那些贵族们在郊外建造的消夏别墅一般。
“您不觉得这里有些令人厌烦了吗?”国王看向那片将要建造这座别墅的空地,“汉普顿宫像是一个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演出的剧场,而我们就是舞台上的演员。这里不存在隐私,也不存在独处,走廊里的镜子和窗户如同一只只窥探的眼睛,房间里的空气总在传播着阴谋和八卦的低语。这里的一切都属于国王,而国王的一切都属于这里,我的一举一动都是国事,连吃饭或是喝水都是如此。我没什么可抱怨的,毕竟做国王就是如此,这座舞台也是我亲手搭建的,但至少我们该有一处世外桃源,一个避难所,让我们在那里不非要做国王和大臣不可。”
“那里后面是山,前面是湖,四周是茂密的树林,我们在那里不受到任何礼仪,地位的拘束,因为那里只会有我们两人……也许偶尔会宴请一些宾客,但只有我们会在那里过夜。至少在那里,我们可以暂时的忘却一切,忘却国家,政治和时代……甚至忘却我们自己的存在。”
“我也许可以忘却自己的存在,但我绝对忘不了您。”罗伯特轻轻环住爱德华的腰,“真是可惜这项工程因为战争推迟了,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和您一起探索这个世外桃源了。”
敲门声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国王推开罗伯特的手,“请进来吧。”
“塞西尔大人来见陛下。”掌门官一边鞠躬,一边向国王通报道。
“您先去密道里躲一躲吧。”国王对罗伯特说道。
“如您所愿。”罗伯特轻轻吻了一下国王朝他凑过来的脸。
国王满意地看着罗伯特消失在通往隔壁房间的密道里,当他重新转过头来时,他的脸上已经带上了平日面对朝臣时候的那副面具,从凡人爱德华·都铎切换到爱德华六世国王,这之间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当塞西尔走进房间时,国王敏锐的闻到了他身上带着的那股不安的味道,大臣的步伐比起往日要轻飘飘许多,而当他向国王鞠躬时,则一直在尝试着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国王的神色。
国王安静地看着塞西尔,任凭尴尬的沉默笼罩整间会客室。很久以前,他就学会了一个道理:如果某个人心里有鬼,那么只需要给他们以胡思乱想的时间,他们就会被自己脑子里的那些推测所压垮。
他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