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二世国王下了马,和当地的头面人物互相问候,终于走到了尼德兰代表团的面前。
他笑容可掬地朝领头的那个人说道:“亲王殿下,我很高兴在这里接待您。”
那人看上去有些惊讶,随即他脸上的表情变成了一种尴尬的神色:“陛下想必有所误解,我不是奥兰治亲王殿下,我是德伦特伯爵,亲王殿下的副手。”
“啊。”亨利二世向后退了一步,皱了皱眉头,“那么亲王殿下是哪位呢?”
“亲王殿下不在我们当中。”德伦特伯爵朝着国王有些抱歉地笑了笑,“事实上,我们自从昨晚之后就没有见到他了。”
“这是怎么回事?”亨利二世转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的总管,“亲王殿下去了哪里?”
“殿下一直在他的房间当中,没有出来。”总管说道。
“亲王殿下不愿来迎接我吗?”亨利二世已经有些不满了。
“或许亲王殿下身体不适呢,毕竟他刚刚结束长途旅行,舟车劳顿也可以理解。“黛安·德·普瓦捷已经下了轿,她走到国王身旁,轻轻挽住他的胳膊,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
“或许他只是想摆谱而已。”卡特琳娜·德·美第奇王后嗤笑了一声。
“或许殿下只是不知道陛下抵达了。”一个明艳的少女在卡特琳娜王后身后说道,她笑的像玫瑰一样甜美,一双像是水池里的月影般明亮的眼睛向亨利二世国王抛去柔媚的轻波。
卡特琳娜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向玛丽·斯图亚特:“那么亲王殿下要么是个瞎子,要么是个聋子,要么既是瞎子也是聋子。”
玛丽·斯图亚特咬着嘴唇,虽然还带着笑容,可那笑容却毫无温度,像是玫瑰花刚刚盛开,就被突如其来的寒潮冻住了。
不列颠的首相此时也走到了这群人的身边,他同样环视了一圈人群,脸上露出迷惘的神色。
“奥兰治亲王呢?我一直想要向他问好,自从汉普顿宫一别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怎么他不在这里?”
亨利二世国王的脸开始发青。
“如果他不愿意来迎接我们,那么我们就去他的房间拜访他好了。”
人群跟随着国王涌入宫殿,他们都竖起耳朵,睁大眼睛,显然对事情的走向十分好奇。人人都看得出来,国王很不高兴,他来这里本是要扮演尼德兰人的拯救者,再收取半个南尼德兰作为回报,没想到被拯救者反倒在他面前摆起谱来了。
人群刚刚来到二楼,就听到走廊尽头传来惊恐的喊声。
两个仆人从奥兰治亲王的套房里狂奔出来,他们脸上带着惊恐的神色。
“嗨,这是怎么回事!”国王大声说道,“你们两个冒失鬼在干什么!”
两个人浑身发抖地靠在走廊的墙壁上,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指头颤颤巍巍地指向亲王房间的大门。
“这成何体统!”亨利二世的胡子都竖了起来,他大步走向走廊尽头,人群连忙小跑着跟上,夫人们甚至都提起了自己的裙摆。
所有人一股脑地涌进奥兰治亲王的卧房,只见亲王的心腹仆人正痛苦地跪在床边,将亲王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他花白的头发蓬乱,看上去快要发疯了。
奥兰治亲王像是一具尸体那样躺在床上,全身上下唯一的动作只有鼻翼的微微开合以及发紫的嘴唇的轻微抖动。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胳膊露出来的皮肤上浮现出大块的青紫色斑纹,像是尸体上出现的尸斑。
“啊!”亨利二世惊恐地叫了一声,“他……死了吗?”
“似乎还在呼吸。”卡特琳娜·德·美第奇打量着床上奄奄一息的亲王。
一个医生被叫进房间,他检查了一番亲王的身体,有些为难地看向国王,“殿下还活着,然而……”
任何人都听得出医生的弦外之音,奥兰治亲王已经无药可治。
“竟然会有这种事情!”亨利二世国王惊怒交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上去像是中了毒……”医生不确定地说道。
卡特琳娜王后走到床边,俯下身,观察了一番亲王的脸色,又掀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看上去倒像是坎特雷拉。”她冷冰冰地做出了结论。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臭名昭著的毒药是几十年前波吉亚家族的邪恶产物。教皇亚历山大六世和他的儿子凯撒·波吉亚的敌人们,一个接一个地神秘死亡,而最终这毒药反噬了他们自己,教皇中毒身亡,凯撒·波吉亚容貌尽毁,一蹶不振。
亨利二世国王脸上的神情像夜雾一样变幻莫测。意大利的毒药,那么或许和教廷有关?天主教会悬赏五十万弗洛林,要奥兰治亲王的命,难道这笔钱终究起到了作用?
“殿下昨晚吃了什么?”亨利二世朝那个亲王的老仆人问道。
“殿下叫了两人份的晚餐,现在还在外面的餐桌上摆着。”不等老仆人回话,宫廷总管已经开口说道。
“夫人,请您去看看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