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速成长的破碎灵魂支撑起了断臂的身体,许多?年她也没能长成一个完整的自己。
她直到现在还是幼稚的孩子心性,会?哭会?闹会?撒娇,喜欢一切美好而亮晶晶的东西?。
葡萄果汁里?的冰块亮晶晶的、发卡上的水钻亮晶晶的、游乐场里?的旋转木马亮晶晶的,无名指上的戒指亮晶晶的,她爱人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结婚纪念日的时候,想去北海道看樱花啊……”
其?实她家的门口也种了樱花树,偶尔燥热漫长、天空中闪烁着星星的夜晚,她也曾与得以休息的爱人在漫天的樱花里?接吻。
可是在那样特殊的日子里?走在樱花林里?,会?有完全?不同?的感?受吧。
“想生个宝宝。”
能为她生命带来光亮的可爱的孩子。
看着祂哭看着祂笑?,看着祂学步时摔倒、爬起然后又摔倒,看着祂想哭却坚强的冲着她笑?。
“不要当你爸爸那样的社畜,也不要当妈妈这样的警察。”
她会?这样和?宝宝说。
“只是做个普通人,平凡、无趣但幸福的过完这一生。”
她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她似乎能用冰冷的手透过冰冷的皮肤,感?受到那个滚烫的、正在跳动着的生命。
好期待呀,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不、不要像妈妈这样……”
这里?还有着一个小小的、正在成长着的生命啊。
如果她生下这个孩子,宝宝可以见到这个祂爸爸妈妈努力保护着的美丽世界吗?
“只能在濒死的时候、在咳咳……在幻想里?和?你见面。”
才不会?叫二狗或者翠花,会?认真的和?爸爸一起想一个好听的名字的。
她并?没有为这个世界、为这个国家、为这座城市付出她的一生,因为她的一生将在这年轻的二十四岁戛然而止。
她只付出了这竭尽全?力的几年。
港口黑手党也好、异能特务科也好、神奈川警察本部也好。
高楼永远都不是一块砖就能盖起来的,她只是这些砖里?比较坚固的那一块而已。
“想躺在你怀里?看日出。”
天空的东边逐渐渗透出一丝暖意,升起的暖黄带着柔和?的颜色将星光推向了远方。
烟雾四起,四周尽是断壁残垣,冰冷的尸体横七竖八,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太阳的光芒。
由喜子艰难的扬起了头,在废墟中她一眼就看见了本该陪伴她走完整个后半生的男人。
指尖早就抓破,血肉模糊,身上的警服也破破烂烂,甚至双腿都疼痛到让她几乎失去意识。
可她似乎全?无察觉,只是拨开面前的所有障碍,艰难而缓慢的爬了过去。
“呼——哈——”
这是个漫长却温柔的过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因她的动作而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缩短。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都已经大亮,太阳从地平线上冒出来一个小头,她深呼出一口气?翻了身,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躺进了爱人的臂弯里?。
身旁的人早已没了呼吸,她费力的抬手将安吾脸上破碎的眼镜扶正,而后将头枕在他断裂的手臂上。
脏兮兮而布满血迹的脸贴上了对方冰冷而僵硬的胸口,那里?再也听不到之前夜夜陪她入睡的那个心跳声。
温暖而刺目的阳光落到他们身上,由喜子有些感?叹的呼出了一口气?。
她还记得之前任务的时候,两个人湿漉漉的挤在狭小的缝隙里?,他捂住她的耳朵,她红着脸听见从他胸口传出来的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而现在什么也没有。
是不是在这种情况下总是会?在很短暂的时间里?很快的想很多?事情呢?
想许久没见面的家人,想从小长到大的朋友,想身旁本应该笑?着看她现在却毫无生机的爱人。
外公最近的身体很不好,应该去医院进行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的;爸爸的车子坏了,开了很多?年也到了换一辆的时候了;妈妈很久之前看的那个发色,很适合夏天去染;国光如愿以偿的成为了一名职业选手,可是不好好爱惜自己的手臂还是不行的啊;她好久没有和?小兰园子新?一志保好好聚一聚了;少年侦探团的大家现在也已经长成大孩子了,却还是一直痴迷于?假面超人啊;警校前段时间邀请了她和?安室先生一起作为优秀毕业生回去为学弟学妹们做讲座呢。
外公,会?为她骄傲的吧?
意识逐渐消散,她的视线里?只出现了天边朦胧模糊的白,还有横滨四月盛开、被风吹过来的樱花。
鼻尖都萦绕着花朵的香气?,她忍不住想着,她所有美好的事情都发生在这个樱花纷飞的季节呢。
第?一次和?小兰园子新?一见面、萌生想要成为警察的念头、知道国光拿了什么网球比赛的冠军、举办婚礼……还有好多?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