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时间往回倒一倒,回到他们的小时候。
那时候江浔刚上二年级,8岁,和大多数毛都没长齐的小男生一样,调皮,喜欢玩——男孩子嘛,糙着养才是正道,江家也一直把这个原则奉为圭臬,是以他从小就没什么压力,不用读兴趣班,没怎么挨过打,爸妈对成绩的寄望都放在姐姐身上,不管他怎么考也不可能比姐姐好,所以一次两次的,渐渐也就没什么要求了,成绩不退步就行。
平时总在外头跑跑跳跳,疯玩到日头西落才回家,他把那些散落在家附近各处的小伙伴都当成了“生死之交”。
可是别人却不这么想。
不知是因为他对谁都嘻嘻哈哈,还是因为他的外貌可爱,同龄的女孩子们都很喜欢找他玩,这就惹了“生死之交”们的不悦。就算是八九岁的孩子,也是有领地意识的,当初街道的“孩子王”迪迦——他现在也记不起来那人真名是什么,只知道他喜欢迪迦就一直叫自己迪迦——那个人喜欢他学校的一个女孩,女孩也住在江浔家附近,由于顺路,时常和江浔结伴回来,一次两次的没什么关系,时间久了,邻里间就喜欢拿小孩子们逗趣,问江浔长大后是不是要娶人家啦,问女孩是不是江浔的小女朋友啦,某天糊里糊涂的,女孩竟然红着脸应了,大人们笑得前仰后合只把这当童趣,小孩子间可不这么想,于是从那天开始,江浔就成了街坊男生中被排挤的异类。
正是换牙的时期,江浔换出来的新牙并不是那么好看,末梢尖锐,微微外毗,恰好那段时间播放的奥特曼里有一只怪兽也长着类似的牙齿,男生们就总让江浔去扮演被打的怪兽,而他们一个个都是正义使者,以把怪兽打倒在地为荣。
奥特曼打小怪兽的游戏,当然不到校园暴力的地步,江浔一开始没察觉出敌意,还高高兴兴地配合出演,可是叁番两次下来,他想要轮换角色的意愿总被无视,偶尔还会因为小伙伴没收好力道而不小心跌倒挂彩,他终于表示了抗议。
“因为你的牙齿就像怪兽一样啊!”
“江浔一天到晚都在笑,好像傻瓜——”
“只会笑的傻子怎么能当奥特曼啊,一点都不帅!”
那天晚上一直到太阳下了山,江浔也没有回家。
他躲在小区公园的滑滑梯上哭了好久,哭到天都暗了,他觉得那一定是天塌了。
把他找回去的是江夏。
姐姐。
“摔倒了吗?”那时候江夏琢磨着他膝盖上的伤口问。
江浔没说话,就倔强着抿着唇不让她听自己哭。
男子汉是不能在女生面前哭的,那很丢脸,就算那个人是自己的姐姐也一样。
“要不要我背你回家?”江夏那时候没有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当然她问了他也不会答,她只是扒拉着梯子,把手伸给他,“快点回家吧,我找了你半天,好饿了。”
就这么轻描淡写,反倒是勾起了他肚子咕咕叫的食欲。
背是不可能要她背的,他硬气地一瘸一拐跟在姐姐后头往家里走。
走了没几步,江夏自作主张地把他的手放到自己肩头,扶上,“我看电视里都这样演,感觉应该很好玩。”
“我自己可以走的,姐姐。”他脸上写满拒绝。
“下次我们换一换,你来当医生咯。”
像是想到了什么,那一刻江浔又偷偷哭了。
接下来两周,他的情绪都不好,也不出去玩了,也不笑了,明明原本一个闹腾的孩子,一天到晚闷闷不乐。爸妈问什么都不说,这可把他们急坏了,不得不怂恿大女儿去探听情况,不过姐弟俩平时就冤家路窄,这种时候怎么又可能说啊,江夏试探了几次都无果,这件事就这么搁下了。
很快某一天王雪兰带着姐弟俩出门,回来的路上碰上了街坊几个同样带娃的妈妈们,大家聚众聊天,就打发小孩子们自己去玩。另外几个都是男孩子,和江浔平时一起玩的,只有江夏一个女生,还比他们大,自然融入不了。
可是江夏奇怪地发现,江浔也融入不了,而且一见到他们,他就把嘴抿上了。
女孩发育比男孩来得早,自然也早慧,江夏靠到弟弟身边:“你不跟他们玩?”
江浔摇头。
“怕他们吗?”
江浔猛摇头。
“那干嘛见到他们就把嘴抿上?”
江浔低下头:“他们说难看。”
“什么?”
“他们说我老是笑很傻,而且笑起来很难看,还说我的牙齿很丑,好像怪兽。”一说到这,委屈劲又翻涌上来,江浔努力装得一本正经,拉直了唇线:“他们就一直让我当怪兽。”
“什么嘛。”江夏的语调好像根本没把这当一回事,惹得江浔抬头看向她,她也打量回去,“你难看,女孩子都找你玩?”
江浔愣了一下。
“他们说你笑起来难看你就真觉得自己难看了吗?”江夏坐在低矮的单杆上托着腮。
他没想过……但是想一想,他觉